老丈了。〃
张玉祈已在舱里等的心急,听林烟终于与那老渔夫说完了话。林烟才一迈进来,已被他一把抱住转了两个圈。张玉祈大声道:〃林兄弟,可想死我了。〃林烟乍见了他,心中震荡。忍了再忍,眼泪勉强挂在睫毛上没有落下来。张玉祈与他久别重逢,实在是心里欢喜。又转了两个圈,才把他放下。一把摘了他的帽子扔了,才要说话隐隐感觉林烟有什么地方与从前大不同了。过去的林烟实是一个孩子,一朵花似的惹人疼惜。无论如何利落能干,也好似难历风雨。现在的林烟却已是俊秀的青年,树一样的挺拔笔直,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
林烟看他望着一直望着自己,眼睛也不转一下,道:〃大哥。〃张玉祈道:〃你长高了,样子也变了。〃林烟笑了一下,道:〃变什么样子了。〃他这一笑,却透股子说不出的媚。张玉祈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明白沈梦秋和林烟是什么关系。许多从前没在林烟身上感觉出的味道,此刻纷至沓来。听他问自己,道:〃变的比从前英气了。〃
林烟随他走上画舫的二楼。江清扬正在吩咐手下。见他来了,命那人出去了。林烟走过去,才要跪下,江清扬已亲扶了他起来。林烟上次在双龙湖遇到他,魂不守舍,全忘了礼数。此刻心内主意已拿定,对江清扬只如长辈。江清扬明白他的心思,柔声道:〃小烟,你已不是惟情庄的人,无需行此大礼。〃林烟道:〃庄主是我至亲,还望别和我生疏见外。〃
这话的内容是希望江清扬不要对他生疏,可实在说的客气至极,已先对江清扬生疏了。从前那个纠缠不休的小人儿似乎一瞬间就成了陌生人,绕是沉稳如江清扬也听的难过。张玉祈暗暗在心里叹息一声。林烟看似温柔多情,决定了的事情却是再不回转。
江清扬毕竟不是常人,心中如何面上总是看不出分毫,招呼林烟坐下。张玉祈给他们倒了茶,是林烟最爱的云山洞顶。江清扬道:〃中秋在既,楚烟已命她手下财神城的高手全部来此,到真出乎我的意料。〃林烟想了一想道:〃楚烟似乎从未想仔细经营财神城,她费尽辛苦夺来城主之位,却又如此糟蹋,让人不明所以。〃财神城在江湖中本以财富闻名,楚烟对外不擅加经营,对内一位求简求素,苛待低阶弟子,连年来已流失人才无数。
江清扬道:〃楚烟原在财神城中地位卑微。她是上一代城主自江湖中拣回来的。收了她做弟子,又暗里纳为私宠。为避人眼目,人前对她很是刻薄。他们年纪差了有四十岁,楚烟在上代城主老病之后,勾结城主的师弟,在他死后争到城主之位。她恨极财神城,只怕想干脆毁了这个门派另谋它图也未可知。〃
林烟默默听了,暗想楚烟有这样的事,财神城的人知道的也绝不会多。江清扬却能探听得到,实在惊人的很。他向来不大问沈梦秋相思阁的事物,虽知沈梦秋亦有许多非常手段,却不知比江清扬如何。江清扬十六岁就做了庄主,于衰颓中重振惟情庄。武林中风头一时之盛。更在西北关外豢养良马,培植势力。有什么人能和他为敌。林烟从前最是敬慕他的威风,此刻却觉得有些可怕。
江清扬看他分神,道:〃小烟。〃林烟啊了一声,猛然发现自己竟在为沈梦秋着想,不禁愧疚。轻声道:〃庄主。〃这声庄主唤的夹杂许多缱绻的余韵,好似过去的那些岁月回光返照。声音没有拖长,却在人心里划出涟漪。江清扬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溜号到哪去了。〃江清扬其实年纪亦不大,但大多时候严肃自持。绝少有这样真情流露,与人调笑的时候。他待林烟实是特别的了,林烟越发愧疚,道:〃庄主,我。。。。。。〃
江清扬笑笑,道:〃你从小就这样,不知怎么的人还坐着,魂就跑了。〃又道:〃楚烟既有这样的出身,孤注一掷也是可能的手段。不可不防。〃林烟道:〃若能无声剿灭她的势力最好,代价付的小,震慑力却大。不知庄主探得她手下来淮州的详细路线日期没有。〃江清扬道:〃楚烟与我结盟,财神城其实颇有些有用之人,看出她用心不良,渐渐倒入我派。后天大约傍晚,以上代城主师弟为首的第一批会到淮州边上。距双龙湖不远有一家金风客栈。是他们说好落脚之地。〃林烟笑道:〃双龙湖与淮州间那树林本觉得挡路,现下看倒是成全了我们。〃
江湖古语,逢林莫入。金风客栈因此是许多来淮州之人的打尖所在,若能先占据其地,攻其不备。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江清扬欣赏的看着林烟,与他说话最不费力气。先点出三分,他自己就会明白剩下的七分。林烟想了一会,道:〃只是一个武林大会,楚烟就倾尽全力的扑出。一面是因为她的势力日渐衰落,再无闲余可用之人。另一面自是为了向她新巴结的主子邀宠。庄主以为她身后是谁。〃江清扬道:〃这个后天自会见出分晓,小烟莫急。〃
林烟道:〃庄主在太子与三皇子之间属意谁。〃江清扬道:〃我会选择太子,我惟情庄势力大多在北方,以此为距,无不得宜。三皇子曾派人送了亲笔信,说我若扶他,日后定永封惟情庄做武林至尊,他倒也有些小聪明,可惜全都无用。江湖地位永远以实力说话,岂是靠谁封的。〃林烟默默听他说了,江清扬待他越是毫无隐瞒,他心中越是难过。
江清扬与他谈了些攻防的细节,天色渐渐晚了。林烟道:〃庄主,我先告退了,那老渔夫还随着画舫等我。〃江清扬点了点头,道:〃你早些回去也好。〃林烟行了礼走向门边,下楼时终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江清扬微喟一声,看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