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笳猛然想到那天疏影曾经送来一封信,这两天过于忙乱,都没有来得及看,那封信就在自己身上,唐暮笳急忙拿出来看。
看完信的唐暮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眼神一下黯淡,而她手中紧紧攥着的纸上有清楚的两个字——休书。
看到唐暮笳的失神,那个藏在暗影中的人轻轻哂笑,“好像不是什么好的退路啊,怎么样,唐小姐,要不要答应安某的条件。”
像是用尽所有力气一样,唐暮笳缓慢开口:“好,我答应,什么时候办。”
“就在明天,。”那人听到唐暮笳答应下来,语气竟然有些隐隐的失望,“唐小姐心肠冷硬,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你要答应帮我的朋友治病。”
“那是当然,那这笔交易就成了。”
唐暮笳匆匆答了一句就忙忙逃出来,攥着手上的休书,觉得心口绞痛,疼得好像都要站不住了,又想到家中的依依,脚步却不敢停下来,急急向家中赶去。
安家的人果然守信,很快就请来了大夫为杨依依治病,大夫看了之后神情严肃,唐暮笳急忙问道:“怎么样?”
“因为受了很多惊吓,再加上长时间的昏睡,病人需要静养,按我这方子服两天,两天后只需些营养清淡食物养着,多多休息,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大概就能恢复。”
唐暮笳听完后心里石头总算落了地,送走医生后,按着医生的方子抓好药,生起火来煎药。
虽然还是浓烟不断,但是比起上次来已经进步很多。
比起喂药,煎药真是一件很是轻松的事情。唐暮笳喂完药后,觉得自己累的都要散开了。要是真的能累得不能思考该多好,虽然累得摊在床上,但是还不忍不住想,想温之然的休书,想明天的荒唐婚事。
、暮鸦宾鸿(二)
她真是没脸见地下的爹娘,父亲尸骨未寒没有守孝就匆忙嫁人,丈夫生死未明,又很快二嫁,唐暮笳觉得自己很荒唐,但是想到那封休书,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建立在刻骨的痛上的快乐。
第二天黄昏时分安家派人送来的喜服,只是那衣服竟然是白色的,就像孝服,这个想法刚出现时,唐暮笳被自己吓了一跳。
不能不穿,唐暮笳乘的一顶小轿子,从偏门进去,满心疑惑到了安家,安家出奇的肃穆与诡异,刚下轿,唐暮笳就被拉到一间偏房中,紧接着就有人给她批了件红色的外衣,把她头上白色的插花换成暗红色的,唐暮笳就像是被人摆弄的木偶人一般,一声不吭的任人摆布。
穿戴好后,唐暮笳被引到正厅,正厅四处拉着红色的喜花,但是却有掩不住的阴森之气。
当新郎出来的时候,唐暮笳并没有太大惊吓,这让身边的一干仆妇有些惊讶,本想着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定会惊叫起来,她们已经想好了制服她的法子,没成想唐暮笳不仅没有惊叫,连脸上的神色几乎都未变几分,哪怕对面的新郎只是一个牌位。
从送来的白色喜服猜测,唐暮笳心中大概已经明白这宗交易,自己不过是一个冲喜的新娘。
只不过没想到安家老爷在昨夜已经死了,于是这场冲喜就变成了荒唐的冥婚。
唐暮笳好像是身外人一般,面无表情的和安老爷的牌位拜完堂,却在听到“送入洞房”一句时还是哆嗦了一下。
唐暮笳不想到“新房”中去,奈何身边两个老嬷嬷力气大得很,硬是把唐暮笳架到新房中去,刚把唐暮笳推进去,她们就在门外落了锁。
唐暮笳稳住心神,仔细向房中一瞧,这才真正慌了神。
这哪里是什么“新房”,分明就是停尸的祠堂。就在她面前,直挺挺放着一具尸体,唐暮笳猜这应该就是死去的安家老爷。唐暮笳稍稍向前,就在这时忽然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唐暮笳下意识地看向那具尸体,愈看愈像那具尸体发出来的。唐暮笳当下惊得尖叫,直直向后退去,拼命拍打着房门,大声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奈何外面无人响应,喊声过后,四周寂寂,唐暮笳被惊得冷汗直流,继续撞门,可是门丝毫未动。
哭喊一阵后,唐暮笳累得倒在地上,精疲力竭。这时的唐暮笳反倒恢复了清醒,这么久了,那尸体也没有什么异动,甚至相比那些活人,死人反而更安全。
想到这,唐暮笳心绪一下平静起来,就靠在门上,也不再哭闹,黑暗渐渐将一切吞没。
安家就是为了找一个冲喜的新娘,正好被她撞上了,不过这样也好,嫁给死人,反倒轻松,这桩交易还是很划算,起码杨依依能得到医治。那么那天和她谈条件的人又是谁呢?
唐暮笳回想了一遍安家的情况,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安家也与唐家有些来往,后来看账本知道那多是生意上的,不过安老爷也常去唐府做客,从父亲那里也听了安家一些家事。安老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小儿子却是常年生病,几乎没见过外人。那天见到的人既然肯定不是安老爷,那又会是谁呢?
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唐暮笳缩缩手脚,就这样靠着门坐着,慢慢闭上眼睛。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唐暮笳揉揉眼睛,一切还是没有变。这时比起昨天能看的更清楚了,这间屋子分明就是灵堂。白色的灵幛围绕在墙面上,中间停放着安老爷的尸体。
唐暮笳动动僵直的身子站起来,刚稍稍伸展了一下筋骨,就看到推门进来的仆妇惊讶的表情。她们料想着那个娇贵的小姐定然不是被吓疯了就是吓傻了,却没想到是这幅光景。
唐暮笳拉拉身上变皱的衣服,说道:“快去准备清水,我要洗漱。”对面的仆妇下意识答道:“是。”刚答完就发现竟然被刚到府上的新人使唤了,心下老大不乐意,却又不敢违背,只得讪讪下去准备了。
和死人呆一晚,唐暮笳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可怕,而打起精神来对付活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洗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