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淑兰看到顾蔓庭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我看到他了。”
那纷纷扬扬的碎屑倾洒下来，就像是翩飞着的白色蝴蝶，亦或是天地间飘落下来的雪。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我回来了……
、48v章
第四十七章
她完了。她不仅当着他的面撕毁了他看重的东西，甚至还有些歇斯底里地将之扔到了他的面颊上。那眼底间蕴藏着的寒意；足以让她整个人都如坠深渊。
“对……”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过于平静的语调，反倒比任何情绪都要让人心生惧怕。女子豁然抬起眼眸来看着他；本想脱出口的抱歉的话因此戛然而止；他并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简直如同被刺到了一般，踉跄着向后退后两步；将颤抖的手扶上一旁的椅子。
她哀哀地叫，“叶铮哥……”
纷飞的纸屑落得哪里都是；地上；桌上；还有他的身上；终于静止下来。男人只是静默的看着；没有任何动作，宛若一座无声的雕塑，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力来，让人感觉到，也许不是不愤怒，只是正在被他极力所隐忍。
手指缓缓地交叉在一起，叶铮将目光从那些碎屑上收回来，终于肯抬头看她一眼，“她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就算你将它撕了，也永远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他说得很平缓，然后，冲着女子，微微一笑。
在平时那应该是一个很迷人的笑容，但是女子却从里面看到了不屑与嘲讽。那是针对自己的。她从来不知道，他居然可以这么狠……这么狠……她宁愿他刚刚直接愤怒的给上她一巴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这种轻视的言语，化作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在她的心口上。
“蕊儿，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你既不是我的朱砂痣，也不是我的白月光。”
“……！”
她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鲜血淋漓。
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抚摸到一片湿润。毫无预警的，有豆大的泪珠径直从眼眶中砸落下来，周蕊儿的神情带着一种惶然的不可置信，失了血色的唇微微翕动，“知道……我知道……”
哗啦一声，桌上的杯子被她扫到地上，碎裂的声音格外尖锐，刺人耳膜。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在一瞬间崩溃，声色俱厉，“我知道了！这么多年权当我自己犯贱！叶铮，要是我下回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活该我被天打雷劈！”
大概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在这个男人面前，周蕊儿周大小姐，哪一次不是自尊扫地，颜面尽失的。
她带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夺门而出。
那么，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门来，自取其辱呢。
不会再见面了。这个春节过完，父母便会将她送往国外继续深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呢？或许她这次回国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男人从来就不待见她，或许在他的电话簿里，早已将她设置成了黑名单，只有在提到另一个人的名字，才会奇异般的松动了一下。
真可笑，约他见面竟然还要搬出另一个人的名头。
她在他身边陪了这么久，到最后竟还比不上他心中的一个名字。
他的朱砂痣。他的白月光。
周蕊儿伏在方向盘上低低地笑了起来，后视镜里映出她现在的面容。眼睛通红，满脸泪痕，再不会有什么人比现在的周大小姐更难堪了。然后，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风驰电掣地将车子开了出去。
——不是每个王子都会娶公主的。
那么，公主又何必吊死在王子这一棵树上。
……
男人仍旧是坐在那里，无视着他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有侍应生过来清理他脚下的杯子碎片，忽然听得他道了一声，“等一下。”只见男人缓缓地蹲□子来，一张一张地将那些纸张捡拾了起来。
很珍惜的，就像对待着什么珍宝一样。生怕被侍应生给当做垃圾扫进垃圾桶里。
“先生，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来就好。”
他微笑一下，跟刚才严峻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为了不漏掉任何一片，男人甚至将长长的手臂伸到了桌子下面。做出这样的动作好像一点也不符合他的身份，起来的时候还被桌角碰了一下头，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每个王子都有病——纸上的字迹如同对他的一种最好的印证。不可否认的是，他在听到纸张被撕碎的声音时，心脏就像被人揪紧了一样的疼。
那是他看过千遍万遍，视若珍宝的东西。
每一笔每一划都像刻在他的脑海里一样，承载着他满满的不为人道的小心思。怎么能轻易的丢掉呢？纵然碎了，他想他也会不遗余力地将其修补回来。
男人走过几步，手指伸向不远处的那一张纸，却见另一人白皙纤细的手指竟先一步将碎片给捡起，然后朝他递了过来。
“谢谢。”
两人同时捏住了那一张白纸，碎片上那铅黑的笔画勾得十分艺术，像是花了大工夫来设计的。
三个字，一个名字。
——顾、蔓、庭。
叶铮抬起眼眸来，就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目光落在那上面，眼角处一抹盈盈的水光，乍隐乍现。
心头不禁剧烈颤抖起来。
“庭庭。”
他轻轻叫了一声，却见对方跟自己一样，肩膀轻颤，倏忽间松开了自己的手，猛然掩住了嘴巴，泪水就这样不声不息的滑落过她的指尖。
那样精心设计的“签名”，有着她学生时代的天真。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蔓庭从来没有想过，当初被自己亲手丢掉的画稿有朝一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会有人将她天真幼稚的幻想珍藏这么长的时间，就如同对待她这个人一般的珍惜。
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声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抖，正如同此刻她强烈悸动着的一颗心。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被他写在网络上，写在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候的话。
他说：“为什么我每次遇见你，你都在哭？”
那并不是一段特别美好的回忆，回想起来总会令人觉得不愉快。青春末期的小女生脑子里仍旧残存着各种天马行空的幻想，兴之所至拉着自己的好朋友说到停不下来，然后，不停的为枝干添上叶子，在细枝末节处一点点的染上令人萌动的颜色。带着略过兴奋的心情，顾蔓庭在那时敲开了出版社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