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轻轻拍拍妻子,不,前妻的肩膀,道:“小婉,我不适合你,你的生活工作需要一个陪在你身边帮你达成心愿的人,你干得很好,我帮不到你。安妮的事情我也早已不怨你了,那是她要走的路,我当年太过紧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答应我,要找一个很好的女人陪你。”何婉收起眼泪退出季英的怀抱。
“你们都很好,我从来珍惜。”季英笑着回答,目光投向何婉的身后,又道,“范先生已经来接你了,再见,小婉,祝你幸福。”
何婉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是“你们”?便被季英转了话题,坐在范致礼的车上心想或许就是她和女儿吧。
季英目送何婉和范致礼离开,这才缓缓走向车子,这便是一段姻缘的结束,没有伤害,没有争吵。
和他生命如此亲近的女性也不过二个,对于may他怜惜爱慕过,但最终的结局是二十多年的音信皆无,如今那些年轻时候的思慕早已沉在心底,酿成深处的情感,知道她现在很好也就释然。何婉,他的妻子,比她小好几岁,二十多年的婚姻更像是哥哥纵容一个妹妹的行为,她想工作,他就让她抛头露面,她喜欢天南海北,他就在身后看她,一年一年,她越走越远,他对她的那一点男女之情也逐渐退化成亲人的惦记。他爱过喜欢过她们,但他的感情更多地是成全别人。
季英想起女儿季时年曾说爸爸你是个极富于个人牺牲精神的人,为了别人可以把自己抛弃,你明知做不成上帝,为什么那么努力,你大度地成全别人,却是对自己的不争取、不负责。
想到这些季英苦笑,或许正因为这样的性格他的情感从来只有遗憾罢了。他也记得是如何回答女儿的,他说,时年,我们都是当局者迷,感情这种事情大概都是劝别人有数,放自己身上全然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与子同袍
一年半之后欧洲某红酒博览会上
季时年四处看看,一个人走在川流的人群中,这一年她刻意不参与这些事情,兴致来的时候就像当年的小姑娘一样粘着父亲到各处叔伯老友那里玩一玩,尽管有几家酒堡有意请她过去,可她却一直迟迟没有答应。这次也不过是陪着父亲出来走走,只是没想到居然碰到葡萄酒博览会,像往常一样,众多买家和红酒投资客都会来到小城,熙熙融融地不亚于全城最隆重的节日,整个城市都漂浮着葡萄酒醉人的醇香。季时年忍不住慢慢踱进会场,看着各个酒堡的展台,觉得有些故意忽视的东西又苏醒过来,也许她的职业就是上帝赋予她存在的生命,怎么表现得不在乎终究会有不舍。
一边慢慢走,一边偶尔俯身低头闻一闻那些熟悉的酒香,听见身边有的人嘀咕着商量,也有人自视甚高地品评,季时年心里明了,却微笑不说,想当年她也这样跃跃欲试不服输。
一圈转下来,身体微微冒汗,季时年觉得自己被酒香都要熏醉了,慢慢走到一边停在一处小酒庄的展台前休息,却不料被身边隐隐的香味所吸引,拿起酒瓶看是并未见过的酒庄,这桃红葡萄酒曾经是季时年的最喜欢喝的,当年酿当年喝,与其他需要放置的酒不同,这种酒喝的就是鲜与香,像正当龄的少女,粉扑扑地惹人爱。对于少女季时年的喜好,父亲和劳伦斯都曾经善意地嘲笑过,说她不懂时间的味道。如今再对着这样的酒,心里不是不怀念,大概只有那时候的心情才能品出粉红葡萄酒的甜美和愉快。边这么想着,边摆弄着手边一瓶酒,却听到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问:“还是那么喜欢桃红?”
季时年心里一紧踌躇几秒回头,脸上已是一片平和的笑容。
“劳伦斯,你也来了。”
劳伦斯站在那里眼眸里也满是欣喜,有些不相信眼前的确是季时年,抬手握拳轻轻掩了下嘴唇,才笑道:“没想到会是你,以为你彻底隐居了呢。”
季时年不好意思地偏头笑笑,却道:“听说你在南非经营一个酒堡,今天有没有展品来啊?”
见季时年避开话题,劳伦斯也不再追问,只是笑着问:“你手里的酒如何?”
“光闻香观色已经觉得不错,看是个不出名的小酒堡出产,现在还真不能小觑新产区……”季时年突然抬头去看那展牌名字下面的文字,然后掩嘴又看向劳伦斯,“不会是你吧?”
看着劳伦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季时年低头看看那美丽的红酒,脑海里浮出遥远时光里年少的劳伦斯和安妮的对话。
“真觉得桃红酒好喝?”
“嗯,甜甜香香的,是最好喝的。”
“那我以后酿了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