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屏已经包好,刘嫂待会儿交给你。我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完徐至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神态的确是疲累的。
季时年把徐至美的手放到被子里,说句:“伯母,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多人都希望您好好的。”也不管徐至美听没听懂,起身轻轻向外走,行到门口,听得徐至美在身后说一句:“代问你父亲好。”
季时年鼻子一酸,徐至美的确是听到那天她和周裕之的对话了,是他们棒杀了一对老人暮年的思念,含糊地答应开门便走,刘嫂早在那边拿着一个锦盒等着。季时年接过锦盒说句“好好照顾伯母”便低头匆匆出门,不过是一两日未来,周宅已经不是那个花香温柔的周宅,老宅特有的气韵在以前是欢乐的底蕴,而现在则现出颓败的气氛。这样想着没有看路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看是周裕之,扭头就要走,却被一把拉住。
“放开我。”季时年低低地喝道。
周裕之却不放手。
季时年站住不动,手里紧紧抱着绣屏,沉默半天说:“我觉得是我们用所谓的道德和儿女的自私杀了伯母,不仅杀了她对过去的缅怀,杀了她对于情感的信任,也杀了她的健康,是我们的感情太自私。我说你不考虑伯母的感受,我以为自己可以比你宽容,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怨恨他们,我并不比你伟大。”
周裕之的手指迟疑地放开,感觉到季时年身体熟悉的气味在空气中渐渐消散,直到好久才缓步向屋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心意已决
与周家沉闷压抑的气氛相比,c城的政治气氛也显得颇为诡异,也只有一周的时间,政府的力量格局重新划分,人们对方秘书长下野的猜测还没有风平浪静,却突然一个巨浪打来,传出马副市长又出了问题。c城的老百姓何曾看过这样的政局变动,忍不住要多擦几下眼睛,明眼人已经断定方秘书长的前途未可限量。不错,再两三天后方秘书长重新上位。
是常务副省长和组织部长一同来宣布的,方秘书长提拔为副市长。在c城历史上还从未有一个副市长要常务副省长来宣布任职的,摆明了这是要有更大的动作,现任市长退休之后看来方副市长的可能性不小啊。与此同时,马副市长却因为一些问题暂时不再分管c市的工作,虽然没有正式的文件,可是谣言还是传了出来,说马副市长任人唯亲、大额资产来源不明、个人作风有问题。有人猜测马副市长会不会和方秘书长一样只是暂时离开,如此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会突然下台,估计也就是检查中发现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问题。可明眼人心里明白这马副市长是不会起来了,方秘书长当时可没这样的传言,多不过是说官派斗争失败的一方,而马副市长的谣言那可是一个一个的罪名,哪个罪名都对他的前途有致命的影响,一旦查实了那可是牢狱之灾。
方副市长再次上任伊始的第一把火直接烧到了本市的酒店业,提出了严格的酒店管理措施,尤其是在一次会议上提出了“干净”二字,要经营者有干净的环境,干净的经营,干净的良心。许多人说这是方副市长在撇清与风华的关系,毕竟当初风华出事大家的确以为当时还是秘书长的方战是有嫌疑的。于是风华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工商、税务,甚至是街道办事处都盯着风华。
周裕之仿佛不知道此事似的,行李基本已经收拾好,再几天就该走了。周闻生几乎忙得不见人影,对儿子的离开不闻不问,徐至美甚至变得更强硬起来,不见儿子,不见医生,每天也只有刘嫂还可以进去端茶送水。对于季时年,徐至美也不过是允许她到屋里坐一会儿,但没有了周裕之,又多出一个季英,两个人似乎再无话可谈,彼此的亲情牵扯着彼此的爱情,又不是那种顺理成章的甜蜜,非要隔着经年的岁月纠缠曾混乱过的心神,周宅每日死寂一般地安静。
如此时,周裕之也就是在屋里看书,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周裕之有些诧异,这个屋里的电话很少人知道,不过是亲近的几个人而已,接起电话却是陈叔的声音。
“裕之,你得帮你爸一下啊。”陈叔疲惫的声音传过来。
“为什么?”周裕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你当时从银行办理的那几千万贷款,现在银行逼着要提前还款,风华现在的现金流哪有那么充裕?这几天他们的人每天都到财务部催着还贷款,周总经理跟他们行长打了电话,但是不管用,说是现在根本不是他们做得了主的,因为政府整顿酒店行业,所以上面的信贷政策也跟着发生改变,目前酒店行业的贷款都备受关注,他们也没办法。裕之,我听陈明说你和他们的一个领导还算关系不错,帮着说一说。”
“他让你说的?”周裕之的眉头锁起来。
“什么……他……哦,周总裁啊,他没说,是陈叔我厚着老脸求你的。”
挂掉电话,周裕之陷入沉思,他竟然不知风华已经陷到如此地步,他只知新任副市长是要整顿酒店行业,大不过各项检查严一些,但是没想到经营环境已然如此恶劣,银行本就是晴天送伞雨天要债的,可是这一切跟他还有关系吗?他不是决定再也不管这里的,甚至再也不愿见他们吗?为风华,为他们,他已经做出了牺牲,欠别人的他已经还清了,别人欠他的,他也不要了,为什么还要留下,难道再留下来陷入这个泥淖吗?可是那个银行的确是他联系的,那时候周闻生把经营权交给他,可笑他呢一心想干出些什么。现有的银行给予的贷款规模太小,他想要更大的,然后就是与这家新兴银行接触,知道行长喜欢喝茶,喜欢紫砂壶,他特意去学了茶道,托人找大师制了几把壶,几次接触下来,那行长也觉得遇到了有缘人,一点一点关系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