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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 2)

一天上古文欣赏,黛儿穿了件半袖翠绿色衬衫,同质地窄腿七分裤,袖口与裤管均密密地绣了一圈儿花边,平时飞散的长发今天梳成两只麻花辫子搭在胸前,辫梢还系着绿绸带的蝴蝶结儿,清灵秀丽得就像刚从民国时期的旧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连古文学老教授都被惹得频频从讲义上抬起眼来。

我忍不住叹息:“黛儿,如果我是男人,我真的也会被美色所迷。”

怎敢再骂那些迷恋黛儿的男人爱得肤浅?美色当前,谁又是深沉的智者?

她变得沉默,更变得忧郁,一双大眼睛越发漆黑如星。而且疯狂地迷上电脑,拒绝了所有追求者上门,一下课便揣着上机卡躲到电机室里做网虫。

开始我以为这一切的变化是为了阿伦,但是不久便发现自己错了。

傍晚,窗外阴雨如晦,黛儿在宿舍里大声朗读安徒生童话《雪人儿》:“雪人儿看到了火炉,那明媚的火焰正是爱情的象征,没有一双眼睛比它更加明亮,没有一个笑容比它更加温暖,它照亮了雪人儿的心,于是那颗心变得柔软而痛楚,它感觉到身上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它不了解,但是所有别的人,只要不是雪做的,都会了解的。”

黛儿抬起头问我:“艳儿,你了解吗?”

“了解。小心防火,危险勿近。”

黛儿没有笑,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艳儿,如果我想去西安工作,你会不会帮我搭线?”

“去西安?为什么?”我惊讶地停下笔,毕业考在即,我连年优秀,可不愿在最后关头痛失晚节。但是黛儿的提议太过奇突,我知道她父母是早已计划好要她一毕业即出国的,怎么竟会忽然想到去西安?

“因为子期不愿意来南方。”黛儿低下头说,“他说他父母都在陕西,不方便远离。”

“子期?子期是谁?”

“子期就是子期呀。”黛儿责备我,“还是你帮我牵的线,怎么倒忘了。”

我想了许久才想起香港咖啡座的那次邂逅,恍然大悟,“是他呀,你们后来联系上了?”

“我和他一直都有通信。”

我这才知道黛儿天天去机房是为了同高子期网上聊天,不禁叹息:“原来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儿。”

黛儿低下头:“在遇到他之前,我也不知道爱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她说得这样温柔缠绵,我亦不由认真起来。“那么,现在进行到哪一阶段了?可有谈婚论嫁?”

“没有。”黛儿的眼中竟难得地有了几分忧郁,她略带彷徨地说,“我已经决定去西安找他,我想天天见到他,你帮我好不好?”

“可是,你爸爸妈妈会同意吗?你原来不是打算一毕业就出国的吗?”

“原来我不认识子期。”

“这么说,你的前途将为子期而改写?”

“我的一生都将为他改变。”黛儿很坚定地说,“男人和女人的恋爱是一场战争,谁先爱上谁,谁就输了。我输了,我愿意!”

“我愿意”,这像是新婚夫妇在教父前永结同心的誓言呢。我诧异,黛儿这回竟是来真的。她眼中的光焰炽热而坚决,有一种燃烧的姿态,令我隐隐不安。谁看过雪人的燃烧?那样冰清玉洁的一种毁灭,便如黛儿的爱吧?

回到西安,我立即着手四处张罗着给自己和黛儿找工作。

父亲说:“其实何必到处应聘呢,唐禹那儿正缺人手,你们两个一起过去帮忙不是正好?”

我却不愿意继续仰唐家人鼻息,只肯答应介绍黛儿给哥哥做秘书。

在他的心目中,女友是女人,女同事却是老虎,尤其与自己同工同酬同等职位的女同事。

可是正因为对方已经出此下策,如果我接招,就等于把自己和他划了等号。而且他是男人,可以骂脏话,我却不能,骂了,就是泼妇。

男女同工同酬,女人却要比男人承受更多的压力和管束,真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意见。

我到楼下转了一圈又一圈,努力地劝自己平息怒气,不要七情上面,弄得大家尴尬。很多事都是这样,你可以做,我却不能说,说了,就是小气。这是文化人的游戏规则。

直到气定神闲了,我才重整笑容上楼走进办公室,见到张某人,如常微笑问候。他的笑容也真诚亲切,完全看不出刚刚才否认过我的存在的样子。

他的虚伪,我的无奈,都是自由竞争的结果吧?我很怀疑这种竞争会有什么正面效应,但是主编坚持认为有竞争才会有进步,我们也就只有为了他的一声令下而厮杀拼搏。

像不像一盘棋,无论将帅兵卒,都不过是奕者手中的一枚棋子,本已贱如尘芥,棋子与棋子却偏还要自相残杀,更加贱多三分。

坐下来,我开始整理自由来稿,张金定走过来说:“主编让我把稿子送过去,你看完了吧?”

按规定,我们除了负责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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