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上严实地盖着一件藏青色的男式衬衫,凌乱的长发从男人的臂弯间垂落,双眼被一条撕下的袖子蒙住,耳窝里也塞了两个小布团。
人活着就好。裴醒庭心念刚过,那句“大哥”还未叫出口,只觉一阵尖啸的空气撕裂声,灵敏的运动神经瞬间做出了正确选择,他一个伏身连翻下三级台阶,呻。吟声与肉。体扑倒声从身后传来,两个手下已经痛苦抽搐着倒在楼梯上。
裴醒庭在燕铭九掉转枪口的微小间隙箭步冲上去,避过一记足以踢爆钢管的扫踢,一拳砸向他受伤的右肩。
燕铭九左手抱着人,右肩因枪伤行动滞缓,因此选择抬臂封锁,在拳骨与臂肘大力碰撞的瞬间,裴醒庭暴喝了一声:“大哥!”
这一招果然奏效,燕铭九眼皮滚了滚,沉沉如无边极夜的瞳眸里映出裴醒庭的影子。
“我哥也来了,车里带了急救设备。”裴醒庭快速道。
燕铭九浑身凌厉的杀气与狂乱渐渐消退,低头望了眼怀中少女,声音嘶哑地吩咐:“人给我留着!”
裴醒庭点头应是,目送燕铭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身冲上楼。
裴湛蓝斜靠着椅背一动不动地望向窗外,蓦地眸光一闪,迅速起身拉开车门。
新鲜血液特有的腥气扑面涌来,燕铭九跃上车,将怀里的人轻而平稳地安放在后座椅上。
待他安置完,裴湛蓝已清洁过双手,边取出急救器具,边头也不抬地道:“红色箱里有镊子纱布,把子弹取出来。”
燕铭九顿了一下,让出地方,弓身钻去了前座。
裴湛蓝坐下,深深呼吸,轻轻地掀开那件衬衣。
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相犹如生剥外皮,带着淋漓血肉残酷而赤。裸地呈现在眼前时,所有的心理建设犹如风扯飞絮般瞬间分崩离析。疼痛从视觉中枢飞速扩散到四肢百骸,所有的神经如同被180度扭曲,然后抻紧到极限。他恍如一个重症肌无力患者,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不得不用尽全部自制力,才能让自己继续坐在这里。
他颤抖着伸出手,抚上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右肩、左右踝骨脱臼,第7、9肋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
与此同时,一阵压抑的,如同走投无路的困兽般绝望而崩溃的呜咽从身后传来。裴湛蓝无力回头,急促的呼吸令他双颊泛起病。态的潮红,胸前未愈的伤口如被鞭挞般火辣辣地灼痛着,涔涔而落的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布料。
仅存的理智如同残琴上最后一根绷紧的弦,提醒着他不能倒下,他的女孩需要他。
他不断深呼吸,调动所有的专业精神以及自控力以保证双手的平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车厢里死寂如坟墓,埋葬了一个女孩美好人生的幻梦。
裴湛蓝小心翼翼地解开蒙双眼上的布条。
女孩的眼睛半睁着,黑漆的瞳眸涣散而茫然,似乎盯着前方,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种诡异的安详里,微翘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唯一完好的左手死死攥着一块三角形木块,被黏稠的血渍染得看不出颜色,裴湛蓝认出那是桌子的一角。很显然,燕铭九无法将她的手掰开,只得用刀削了桌角
他尝试掰开她的手指,发现完全无济于事。他轻柔呼唤她的名字,得不到任何回应。瞳孔放大不明显,她并未昏迷,但神智似乎已被隔绝在了中枢神经之外。他不得不将镇静剂吸入针管,扎入少女手腕。
“睡吧。”他低低喃着,手掌轻轻地阖上她的双眼,冰凉的嘴唇印上血痕蜿蜒的额头,“你永远是我的天使。”
“我以为她雇那帮人只是要对付裴湛蓝,后来的绑架完全是她自作主张。。。。。。”语音结束在一声凄厉的惨嚎里,随着额头上炸开的洞眼,脑浆合着血肉碎骨喷洒着飞溅在深灰色地毯上,男人肥硕的身躯扑倒在地。
迅速有人上来将尸体拖了出去。
陆涵宇将手枪狠狠砸在墙上,转身一把扫掉写字台上的东西,伸腿将椅子踹飞。。。。。。直到再无东西可砸,他喘息着停下来,环视满屋狼藉,胸腔里如同溺水缺氧般,尖锐地刺痛着。
他呼吸急促,口干舌燥,颤抖着手摸出一根烟,却翻不着打火机,烦躁地将烟揉成一团掷了出去。
他以为一切皆在掌控,呼啸的命运号列车却早已偏离轨道。而他始终不自知,以至于亲手,将那个干净、柔弱的女孩,推进了嗜血啖肉的豺狼堆里。
像被瞬间抽空所有气力般,他抱着头颓然坐倒在地。
划定为a级保密案件的罗山别墅枪击案没有对外公开,但嗅觉灵敏的媒体们仍是闻风而至,导致素来冷清的罗山日均“游客”量激增。
很快地,骤然爆出的另一起事件迅速转移了媒体注意。
zbsp;人证物证皆在,赵威刚迅速被收押,以金融诈骗罪名提起公诉。而他将骗贷出来的资金用作私募投资的远达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被怀疑涉黑。有消息称,p市黑道龙头老大陆涵宇就是远达的幕后老板。
正当这起牵涉黑白两道的经济案件接连数天占据各类报刊大幅版面,黑道东湖区老大骆驼因不满陆涵宇的独霸专行,在元老会上公然抗命,双方反目,引发两派势力厮杀,三天里酿出数宗血案。
同时受到反黑组及商业罪案调查科的双重搜捕,以及帮内打压,据传陆涵宇已冒险偷渡至东南亚,目前行踪不明。
而有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