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断她:“那就行了,我欢迎他来误会。”
她扶额:“你不了解他。”
他说:“我了解,不就是挑剔,有洁癖,忽冷忽热,睚眦必报,占有欲强,美其名曰神秘疏离,说白了就是性格阴暗。”
她抬头满眼的担忧:“他不择手段,你甚至可能会丢工作,你就不怕?”
他笑:“我怕他?我喜欢谁他无权干涉,即使他是你哥哥。”他想了一想才正色说:“你在劝我别喜欢你,是怕你哥反对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静静坐在那里,象是沉思,长久地不说话。他试图在她目光里寻找答案,但看见她在清澈的月光下还微微红着脸,月光是银色,她是透明的,皮肤是透明的,眼睛也是透明的,只有双颊两片温润的微红,让他想到池塘深处微风扶柳下独自开放的睡莲,暗夜里万籁俱静中的一点嫣红,心里忽然象被什么猛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一下子觉得她的回答也不重要,情不自禁地已经伸手拂过她的脸庞,在她微红的面颊上印了一个吻。
嘴唇触及的暖暖温度叫他沉迷,很想就这样静止不动,不用离开。
这时候黑暗中有人冷冰冰地说:“齐颂阳。”
留在左边的伤口
仿佛什么都发生得太快,子熙完全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有热辣辣的温度,抬头正看到子墨冰冷的目光。
以前他看人也冷冰冰的,但从来不是这样。以前他冷冷看人,或是鄙视,或是嘲讽,或是根本就不在乎,但不是这样。
她第一个反应是挣脱颂阳的手,征询地看他。颂阳只是微微地苦笑:“这是我正准备跟你坦白的事。”
原来他和子墨是认识的,所以他才可以那么胸有成竹地说:“我怕他?”
她回头看子墨。她以为他会对颂阳说些什么,但没有,他只用黑暗冰冷的眼光看他们两个,然后转身,疾步朝楼上走。楼梯在他的脚下发出空洞的震荡声,她看到他的肩膀微微地抖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她觉得她看到他整个背影都象在微微颤抖。
她想跟上去,背后的颂阳拉住她。她回头匆匆说:“我去和跟子墨解释。”
颂阳涩然说:“你得先听我解释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她只觉得心烦意乱:“我们的事明天再说行不行?明天你不是休息?我明天给你打电话,一定。”
颂阳在她几近恳求的语气下略一迟疑,还是放开了手。她朝楼上奔去,进门正看到子墨站在沙发前,他的大箱子敞开着,他把自己的衬衫西装一件件放进箱子里。
“你要走了?”她问。
他头也不抬:“家里的厨房装修完了。”
“这么晚了,明天再走?”
他总算抬头飞快地掠了她一眼:“要不是等你一晚上,早就走了。”
老虎蹿过来,纵身一跃,不客气地跳进箱子中央坐下。他皱眉,一把捞起老虎,走过来把老虎塞进她怀里,然后去洗手。
只要碰过老虎,他一概要去洗手,这些天来洗手间里的洗手液都换了多次。
等他从洗手间回来,她终于想好怎么开口:“我和颂阳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别为难他。”
他抬眼冷冷地勾起嘴角:“我为难他干什么?要不是爸爸死前嘱咐我照顾你,我也不至于在这儿受罪。现在好了,有医生上门服务,我总算可以问心无愧地让你自生自灭。”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朝她冷冷一哼:“原来你看上的就是齐颂阳?齐颂阳不错,温柔体贴,还是医生,正好合了你的心愿。”
他的手臂带到茶几上的啤酒瓶,哗啦一声,啤酒泼在沙发的扶手上,还有他的箱子里。子熙跑去拿纸巾,跑回来要帮忙擦一擦,他已经把箱子里的衣服统统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她:“不用了,替我都扔了。”
他那样冷冷地看她,看得她冒汗。即使是小时候,他坐在大橡树的枝杈上居高临下地冷冷看她,也不是这样。那时候他眼里是恨和鄙夷,现在不是。她忽然心里没底,慌不择路地说:“我早想跟你说,我没想过要秦家一分钱,我的股票你可以永远代理,我即使结婚也不会要求继承。或者我可以写放弃继承的声明。”
他忽然笑:“看来你还挺迫切。”他把剩下的东西胡乱塞进箱子。“要做齐家少奶奶心情激动,怕我碍事?放心,我何苦。你们两个一个医生一个病人……”
他突然停下,抬眼怔怔地看她:“萧子熙,你没病,是不是?”
“什么病?”她声音微弱。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逼近一步:“那天你不是要去取化验单?”他冷笑,“后来取到了吗?”
她才想起那天说的谎,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一步:“那天确实没什么化验单,只是颂阳打电话来。”
她又后退一步,无奈他步步进逼,屋子又没有多少大,几步就退到了墙壁,他的阴影直接笼罩在她头上。他语带嘲讽:“萧子熙,我又小看你了。不错,很不错,这招暗渡陈仓不错,这样即使你们来往我也未必发现。不就是怕我拆散你们吗?竟然编出什么生病的谎话,我还以为……”
他突然停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们之间不过五厘米的距离,子熙记忆中他们从来没这么接近过,至少她清醒的时候没有,他的呼吸火辣辣地拂过她的前额,带着他身上须后水的味道,她听到他的心跳声,急促而真实。她想要说的是“什么谎话?除了那一句,没有任何一句谎话。”但在他冰冷的注视下,根本一句也说不出。
所以她仓促地低头,他不让。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好叫她在他□裸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她不得已看他,那眼里的火焰,完全是黑色的,漆黑一片,铺天盖地卷过来。她的心开始狂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