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过于y沉,乔言被它钉住了脚步,站着一动也不能动。她刚才只是掐断了他的电话,不至于让他变得这么冰冷,于是她很快猜到:出事了。
房蔚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抬高,将她的腰侧细细检查了下,还伸出两指滑进割缝里,贴着她的腰线摸了下,检查打底衫下的皮肤是否受伤了。
乔言僵硬站着,冷颜问:“出了什么事”经过他的触摸,衣服上的裂缝已经有些豁开了。
见他不说话,她又咬牙说:“你好了没有还摸个什么”
房蔚就站在她的身边,将手掌都塞进了裂口里,贴在她的衫子上说:“乔言,算你命大。这种裂口是特制的匕首划开的,比市面上的钢刺还要长两寸。”
乔言本来要挣开他的手,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了事情的严重xing。“所以呢我这是有人恶意搞恐吓伤害”
显然是。
既然匕首的来历有些门道,她能猜测到是与黑市上的流氓组织有关。但她来湘城后,gen本没树过敌,想来想去,也只有四叔的事可能会引来麻烦。
她不怕麻烦,她只怕房蔚。随便什么也好,但千万不要是他来。因为他来了,她无非又要受控于他,还得承他的恩情,纠缠在一起有个什么意思
他是订过婚的男人,道德约束却只有她一个人在背着;就算以前他是自由身,她对于往事有芥蒂,也不见得会怎么地接受他爱上他。
更何况现在。
但单看她的脸,是看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来,她就那么冷冰冰地站着,和以前在医院里对于诺说“不怕死”的表情一样。房蔚拉紧她的手腕,看着她冷掉的一张脸说道:“你属牛的吧怎么拗得这么厉害,和那些收钱做事的流氓较个什么劲”
乔言心里其实烦躁得很,自从再见到房蔚,又要莫名其妙地扭到一起,她就不痛快。
“你别管我了,真的,我不想承你的情,也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是死是活让他们直接来吧,我都受得了。”她说完推开他的手臂,转身就要走。
“你是不要命还是怎么地”房蔚伸手抓住了她帽子下的散发,将她一把薅了回来,痛得她的五官都变了形,“跟我打电话时还厚着脸皮叫我帮忙,这下又要倒着来,难道你一看到我就有排斥心理”
“很有可能。”
房蔚手上一带劲,又把她拉到了怀里。“想好了再回答!”
乔言抱住了帽子,返身伸脚去踢他,叫道:“那跟这不一样!四叔的事本来就是你引起来的,你不负责按下去,难道真的要看着我为了他和你打官司”
房蔚放开手,看着她的眼睛,很有威迫xing。“原来你心里还是不愿意与我对着来的,看你以前整我整得这么起劲,我还以为你只想得到报复人。”
乔言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她怕再发展下去又要当街行凶。
房蔚将乔言拖到了车里送到了他订下的酒店里,一路上没得到什么好眼se,自然,乔言的脸也给丢光了。房蔚看她不愿意走的时候就抱,她跳开了,他又将她抓住,像是米包一样的夹紧,弄得她不得不败下阵来,乖乖地跟到了酒店。
一进门,他就转过身来,把她抵在了门板上,低下了嘴唇。
乔言撇过脸,脖颈却被他含在了嘴里,痛得她直叫唤:“诶,我说你有毛病吧,说话就说话,咬我gan什么”
她这样张开了嘴,房蔚趁机挪过嘴唇,镶嵌住她的,抵着一阵厮磨。
乔言真的头昏,像他这样情圣模样的姿态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但她十分鄙夷。双手反扑在门板上扒拉半天,她终于找到了着力点,猛地提起膝盖,将他稍微顶开了一点。
房蔚低头看了下她的脸se,走开了,取过加热器里的水,递给了她。
乔言喝下冬泉水,坐在沙发里。两人暂且相安无事。
“说吧,出了什么事。”她chuanxi好了,首先开口道。
房蔚一直在观察她的情况,呼吸、情绪,各方面的。他看了半天才说:“乔言,你想过我吗”
又来了。乔言心底嗤笑。
以前那个半年没见面时,他也逮住了机会问她这句话;现在半年不见面,他还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乔言扭头直接看着他:“想过。像你这样恶劣的男人我当然想过,有时候半夜做梦还会被你吓醒。”
房蔚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叹息。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一直对着她的眼睛说:“既然你知道没办法摆脱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也想过。但是我俩没将来。”
乔言起身走到更远的地方坐下,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直接看着他沉默的脸说道:“你就算结了婚也不会放过我,还是想着要我当你的情人,对吧但是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爱跟别人的老公搅和在一起,这样下去,我们两个又会回到开头,见面就要争斗。”
房蔚半天没说话,乔言猜测不到他是否听进去了。他过后才开口:“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可以不结婚。”
“不,不。”她极快接口说道,“我不承担那种骂名。而且你作为房家的儿子,也承担不起。”
两人谈话一旦陷入僵局,房蔚先离开了房间。乔言松口气,用手拾掇着外套破掉的缝隙,拉开门打算回去。
麻叔正站在了门外,起脚走了两步,将她b回了房里。
有时候面对着房蔚不好说的话,在麻叔这里往往一点即通。乔言问了几件事,麻叔果然一一回答了——
靳尚回去向房书记提出要和乔言结婚,顺便拉赞助费。房书记终究看了房蔚的脸se,没点头答应。靳尚说他不会顾虑其余人的想法,一定要把乔言弄到手,由于吵闹得太厉害了,房书记当下就放出狠话:兄弟俩谁都别想娶乔言进门,要不他亲自弄死她。
整个过程房蔚没表态。
席梦娜起诉房书记以包养为名对她故意实施人身伤害,四叔躲在暗处帮她出主意。早在几天前,四叔和房书记的矛盾就升级了。
房书记的mi书找来黑市上的打手,要他们找出四叔打一顿,依照道上的规矩,一定残手脚。四叔躲得很好,他们受到mi书点拨,转头来找乔言,打算用她钓出四叔。
麻叔还解释了,房书记之所以这么狠心,也和靳尚的反叛有关——他并不关心房书记死活,只想让他们首肯娶乔言。
乔言全身冰冷地坐着,问:“房志远用我来钓四叔,也没必要叫那些人下狠手吧刚才他们划我一刀,哪像是要抓住我的样子!”
麻叔也抬高她的手臂,低头瞧了瞧衣服上的裂口。她仔细看着他的神se,忍不住问:“怎么我说错了吗”
麻叔的山岩脸微微松动:“哎,房先生——”
乔言直觉到她又被房蔚骗了,心下恼怒,站起身就要走。麻叔赶紧拉住她:“房先生也是为了你好,他不说得严重点,你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在麻叔的看管下,乔言gen本走不了。她被动地坐在沙发里,询问四叔和房书记之间的恩怨还有没有转机。麻叔也劝她不要c心了,总之有房蔚横在里面,两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真的危险。
乔言没混过黑道,资历终究浅了点,听乃奶和麻叔都这样对她说过,她预料不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先放下了一半的心。
剩下的就是乔迁和房蔚的问题了。
“乔迁怎么样了”
“他现在有份固定工作,琪琪快生了。他到处找你,想你回去看看。”
乔言沉吟未语。麻叔又跟着说:“你乃奶年纪大了,去医院不大方便。你是他们的姐姐,侄儿出生时,你多少要到面打点下。”
乔言还是不说话,在心里慢慢地盘算。
“席梦娜那事——房蔚为什么不阻止”末了,她还是问出了口。
麻叔看着她叹气:“房先生那个时候病了,躺在医院里要动手术,哪有闲功夫去管其余的事。”
“他,他得了什么病”
“半年前在‘四合斋’车祸落下的后遗症,由于没休息好,胸口长出了块状物,循环系统受到gan扰,需要开腔清除。”
“那他现在没事吧”
麻叔再望着乔言,眼睛里有着明显的不认同。“乔小姐,其实你也知道问这话没作用。你自己想想,房先生只要牵扯到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乔言转过脸,黯淡着神se说道:“叔,您这话说得不大地道。我本意就不想跟他扯,已经离开了武市了,您怎么还能把过错算到我头上。”
麻叔一时也没有说话,最后才重重开口请求。“乔小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房先生得了你说的那种眼痛病,他才是真的要瞎了。”
乔言震惊地抬起头:“视网膜se素病变”
“是的。”
麻叔趁机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又说道:“他是真的,你是假的,以后别再对他开玩笑了。”
乔言没解释什么,只是黯然。
房蔚提着乔言惯用的小旅行箱走进来,将另外一张房卡胶给了麻叔。麻叔退了出去,乔言打开箱子看到满满的内衣打底衫及化妆品,才知道他去了她的出租屋。
她看着摆放整齐的胸衣neiku,咬牙说:“这一套我晾在了y台上,你也给收拾了进来”
“怎么了”房蔚镇定地看着她。
乔言快忍不住了:“没什么!重点是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尤其这么私——”
没等说完,房蔚就越过了她,拉开了门,露出了管家侧进半边的身子。“送来了”
管家递过几个包装j美的袋子。
“谢谢。”他提着走回来,顺个放在沙发椅上,再对乔言说:“这里面是外套,你洗澡换了。”
乔言站着没动,房间里有足够的暖气,但她的破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憋出了脸se上的红晕。
房蔚低头仔细瞧了瞧她的眼睛,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你脸皮这么厚,会在乎我做了什么事”
乔言推开他,向他伸出了手。“把电话还给我。”
刚才进门时他将她抵在门板上死亲,她就知道他摸走了她的电话和钥匙,要不也不会这么顺利地进到她的租房里面。
再朝深处想一想,她就猜得到是他拿走了记事本,很轻松地掌握了靳尚的档期和她的工作安排。因为在那天订婚纱的工作室里,她常用的包就挂在了离他不远处。
看房蔚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乔言很想冲上去揪掉他的脸。麻叔告诉她,为了跟她呆在一起过这三天年,房蔚很早就开始布置了,只不过利用了流氓要抓她的这个机会,也算是煞费苦心。
“乔小姐,你答应我,这三天好好待他,让他高兴一下吧。”麻叔最后还提了这个要求。
乔言看着麻叔恳切的脸,想想房蔚的情况,终于说了声好。
房蔚当着乔言的面锁好了她的手机和小物品,将唯一的一gen钥匙带进了浴室。
乔言听着传来的哗哗水声,很是想了半天。最后,她走到浴室前一脚踢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里面雾气蒸腾,她看不见房蔚的表情,不过注意到了他拉过浴巾围住了下半身。
“你别动。”乔言出声说。
房蔚抬起头,一串串温顺的水珠沿着他的头发滴下来。“怎么了”他等了会没看到她的后继动作,又笑着说:“难得你这么主动,光看有什么用,来点实在的吧。”
曾经爱过(本章相当于乔言番外)
水雾湿气充斥整个室内。两人处在较私密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能听得见。房蔚眼里起了变化,他伸出手来,就待抱住乔言。
乔言衣冠严整闯进来的,总觉得心理上有了优势。她退到门边,抵着房蔚的胸膛说:“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上半身。”
房蔚带着满身水珠抱住她,哪管她进来是gan什么的,他的手掌自顾自地摸索,已经剥开了她的外套。“一起洗。”他嘴里含糊着说,还逸出一两句低笑声,“我全身都给你看。”
乔言猛地抓住了他的头发,十指用力,将他的脸固定在自己面前。“房蔚!”她抬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很清楚地说:“我们不可能做那种事,你已经订了婚。”
房蔚突然迸发出一股大力,将她压在墙壁上,双手撑在了她左右耳边。“那你进来gan什么”他低下头冷冷地说,似乎在确保每一个字透过哗哗水声能传到她耳朵里。
“你转过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她的呼吸虽然有点艰难,但心里话一定要说出口。
房蔚从来没有让乔言占据过主导地位,现在也是如此。他压下嘴唇抵着她亲吻,仍然继续着他想做的动作。乔言的衣衫被他撩到了肩膀上,露出了紫se的肩带及内衣,那枝se泽鲜艳的红杏纹身就这样横亘在他眼前。
他亲手划下的伤口,终结了乔言胸模生涯的丑陋伤疤,他不可能越过它,因为正是这个伤痕,一次次提醒了他有多恨她,她有多恨他。
乔言背靠在冰冷的砖面墙壁上,一直看着房蔚的脸。她比他还沉默,gen本不会去挣扎。经过了这半年的分分合合,如果说她还不了解他在想什么,那是假话。但她从来没有说出口,如同他一样。
他对她又爱又恨,她对他也是又爱又恨。
爱与恨都在一线之间,互相转化成对立面。乔言以前没见到房蔚,可以迫使自己不去想他们的事,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说到底,她只是善于伪装及镇定罢了。
在她观念里,能有多爱一个人,可以为了他抛弃一切
她不信。
跟着他的前半年,她也像其余女孩一样,对他的外貌财势能力倾心过,爱得表面,爱得无声无息,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乃奶急电召她回老街,她忍受着老人家的诟骂、媳妇辈的奚落、模特界的嘲笑,仍然认定应该坚持下去。
直到她急着跑出来找房蔚,被一辆带奥运通行证的黑se路虎撞翻了跟头,磕到了脑袋,才把她给震醒。当时车主的样子她记得不大清楚,熬着一阵头晕,她只看到了从车后座半降车窗里露出的一张方正的脸,很像她见过的什么人。
但她着急问爸爸的事,没多加注意,只知道爬起来含着泪继续朝前跑,也不管身后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喂,喂,你没事吧”
那人应该是开车的司机,她没有回头。
摸进房蔚常驻的会所里,她看到他正和朋友打麻将,肩膀上还趴着一个女孩。她走过去直接推倒牌局,顾不上满脸的汗和未gan透的血丝,反手抓住他的衣襟问:“听说我爸爸死前来找过你他说了什么”
房蔚请其余人退了出去。他安抚她,告诉她:“你爸爸半年前的确来找过我,谈合并案的事情。我拒绝了他,建议他申请破产,除此之外我没有做任何事。”
她怀疑他背后做了什么,但没有一点证据。
她变得竭斯底里。
再醒过来时是在医院,医生告诫她要静心休养,否则孩子不保。
她的脑袋上留下了一个伤口,提醒她万事切莫慌张,因为就算她第一时间听说爸爸的死和房蔚有关,惊惶地跑出来找他,希望她听到的都是假的,他还不是坐着好好的
乔言收起了焦虑,开始暗中搜集房蔚的证据。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她曾经爱过他,被那次偶尔的车祸一撞,顷刻烟消云外。
她不想再尝试那种为了一个人反复瞻前顾后的感觉。三个月后,她意外流产。再两个月后,她被赶出门。
半年后,他又来找她,希望她回去。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倒是麻叔两次问她爱过人吗,今天还和她推心置腹地谈话,让她意识到不是她一个人受到了伤害。
诚然刚听到房蔚病情的那一瞬她于心不忍过,也开始考虑要对他好。可这种好不是爱情,像她乔言,早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耐心。
她的世界剩下的不多了,她抓住了一切机会朝前走,哪怕是冒进。
水声依旧哗哗地响着,带走所有前尘往事。
房蔚果然停下了动作,收回摸向她胸脯的手,转过了身。
隔着这么近,乔言看得很清楚,他的肩膀上留了一道明显的伤痕,水雾冲刷下来,呈微红se。就在他转身时,胸前那道像蜈蚣脚的缝口又一次刺激了她的眼睛。
他的确受了伤,做了手术。
他的背部也有较明显的伤痕,如果她没记错,是引来流氓劫车的那晚造成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给他的伤害远远超过了想象。
“那天早上,你是不是开车跟在了我后面”乔言走开几步拉下一块大浴巾,抖开,披在了房蔚的后背上。
房蔚站着没动。“哪天早上”
“我给靳尚买拉面的那次。”
“嗯。”
“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我舍不得。”他低着声音说,“前天晚上我用靳尚威胁你,要你留下来,第二天你还是走了,我就跟在你后面,希望你回下头。”
乔言没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拉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她也洗完澡换好衣服,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她和房蔚各坐一边,中间隔着满屋的冷清。她向他要回电话,遭到拒绝,直接说道:“我在等夏凯的电话。”
她是夏凯女朋友的事相信靳尚已经告诉过他了,可他还执意留她三天,希望这新春和她一起度过。
看到房蔚翻着报纸不回答,她又问:“靳尚呢”
“他负责留下来说服我爸,我负责过来照顾你的安全。”他的回答倒是挺明确的。
乔言也有意要提正事。“四叔教席梦娜告你爸,也只能让你爸升不了职,不至于让你们老房家倒台,你能不能叫你爸收回那些流氓,放过四叔一次”她看到房蔚的侧脸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又加了一句:“或者私了也行。”
“乔言,你这话说得太天真了,我又不是我爸,能左右事情的发展。”房蔚丢开报纸,冷淡地看着她,“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c手这件事。没了你跟我的这层关系,冬泉街和你四叔早就被上面捏死了。”
乔言撇过脸抿住了嘴。
他又说:“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它是事实。”
乔言嘴角不由得对他掀起一点冷笑:“用不着你告诉我官本位思想,这些我都知道。”
房蔚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摸了摸她仰起来的脸。脸上温柔的表情还没落下来,他突然又掐了她的面皮,将它给捻红了。“你给我安分点,不准管这事。”
乔言暗怒,伸脚踢他。他躲过去,等她平息了才走回来。
她的心思一会儿被拔高一会儿又被压下来,委实有些不适应,正自我调节,她又听到房蔚说话了。“你睡觉的地方到处丢满了书,就桌子那块是gan净的。不过我在那上面发现了夏凯的一些报道——”
她爽快承认了。
房蔚马上降低了语气:“你在打他的主意”
“不是,只是了解下他。”
“为什么要了解他”
乔言起身走到较远的地方才说:“我想先做好准备。万一他对我兴趣越来越大,我也好有个应对办法。”
房蔚露出讥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她看没什么危险了,才找个地方坐下。“你笑什么,我看了他的报道后,才记起来两年多前就是他开车撞我的。”
乔言没有撒谎,她的确在观望夏凯。
夏凯装作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的接近她,起先她还以为是夏浅草介绍过来的,所以他才认识她,要她做女朋友,给他解闷,也方便带她出席他爸的古董会。但越到后来,她发现夏家都对她很友好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夏浅草给她片商讯息,夏父和陈蓉阿姨提携她,夏凯帮她捧红了靳尚。
这些来得太快,但不自然。
乔言绝对不相信自己能有什么资本让夏家青睐,她暗中找了找,就发现了答案——夏凯两年多前带着姨父去武市投资,开的就是有通行证的路虎,以示畅通无阻之意。
于是她又想,他怕是过意不去,所以想弥补下吧
但这弥补也太多了点。
所以到了最后,她gan脆持观望态度,陪着他将这一个月委蛇下去。
一步一进
乔言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光线熹微,飘飘扬扬的雪hua又卷在了半空中。“吃什么我请你。”
房蔚笑声传来,仍然那么可恨。“你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住着我给你开的房间,还想请我吃饭”
乔言低头看看新外套,觉得很保暖,也很好。她抬起眼睛说:“所以作为礼尚往来,我也应该请你一次。”
房蔚走过来替她戴好帽子和围巾,呼吸淡淡的,脸上不再有玩笑的神se。她知道他一向如此,调侃两句就会放过她,也配合着没动。
他突然低下头说:“你是喜欢我的吧”
乔言一怔,极快就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喜欢又不能当饭吃,现今世界只谈钱,不谈感情,伤自尊的。”这句话其实是在笑话她自己,可他不一定知道。
两人在一家普通餐厅吃面。她不用酒店的晚餐也是想出来转转,看能不能打个电话给夏凯。
房蔚不吃面,点了稀饭。乔言咬着筷子看了一会,眼se有点惊异:“你身体真的不行了吗只能吃流质食物”
房蔚看了下她,伸手拍开她的额头,将她僵住的脸给拍走。“刚才洗澡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什么”
乔言懂他这个动作,忍不住嗤笑:“我眼睛近视了,当然要凑近点,你拍我gan什么。”
他从流理台上取下一碟馒头糕点,又说:“光看没用,晚上来我床上试试,就知道我行不行。”
乔言闭上了嘴巴。她吃完一碗面后,看着眼前的白se小碟。那上面有三只面粉捏成的小猪,耳朵鼻子尾巴是粉红se的,非常可爱。
房蔚将盘碟推了过来。她端详了会,才开口说:“我小时候一直想做这样的馒头给乔迁吃——”言未尽,想起和乔迁分离,心下又黯然。
她长乔迁八岁,从他五岁起他们就在一起,每天对付完乃奶的功课,她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弟弟玩,那种玩法和《倚天屠龙记》里的殷素素伸脚绊张无忌是一样的,她时不时欺负下他,无形之中将乃奶的压力给转移了开去。
房蔚坐在她侧边,抓住了她的手,说道:“想他了就回去吧。”
不能回去。乔言心里很清楚,回去了等于又落入他的掌控中,还得跟他纠缠,这样前面的努力就前功尽弃。她抽回了左手,揽过杯盘,把三只小猪吃完了。
房蔚眼se稍显暗淡。
这种拒绝其实比以前更温和了些,但也没改变她的心思,还是那么坚定。
他应该懂。
乔言一边吃一边想着该怎么开口说下面的话,要涉及到实际东西的话,否则会浪费她前面特意营造的宽和气氛。房蔚的心也是狠的,她明白,没迁就到他的意思时,他一样不留情面。
“你去找过我乃奶她说了什么”沉吟一下,她终于问道。
房蔚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拈起纸巾的动作,却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骂了我一顿,把整条街都惊动了。”
这个像乃奶的作风。乔言低眼看看他手里捏的手帕,又是一阵喟叹:他的xing格还真是不屈不挠——还是那块九宫格。她当做订婚礼物送过去,他拆开她的礼品盒,把它找出来了,再带在了身上。
两人随后去了一间音乐吧厅里坐着,也是乔言提议的。小提琴悠扬的声音随时传来,伴合着淡淡的灯光,环境照样温馨。
她走到吧台打了个电话,夏凯找她的声音非常急切。“你在哪里”
乔言没回答。“怎么了”
“打你电话总是关机!”
“那靳尚的事——”
“你还记得靳尚的出场礼今晚大年三十,电视台有节目,我都已经帮你报上去了!”
“他人不在湘城。”
“你来。”夏凯的声音按制着火气,语调尽量在轻缓着,“你不是会拉小提琴吗,你代他上场。”
乔言回头看看房蔚,房蔚抱住手臂靠坐在沙发里,眼se冷淡得很。她转脸回答:“来不了。”她总不能说被软禁和保护起来了,要不越忙越乱。而且她没想到,夏凯会对她这么费心,在已经拒绝答应靳尚除夕夜参加明星周年庆的活动后,他还是执着地要他们露脸,给他们提高知名度。
夏凯沉默一刻,随即抬高了声音:“是不是房蔚来了”
“是的。”
乔言马上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急促的下楼脚步声,还有助理惊异质问了一句“夏先生你去哪里”,她警觉到夏凯生气了,再朝深处想,不禁有些震惊:夏凯似乎对她真的很在意。
“你在哪里”夏凯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极端冰冷,“你是我的女朋友,除夕夜不跟我呆在一起,还敢跟其余的男人搅和个不停”
“听我说,夏凯,给我三天时间,我要处理一些事。”乔言不大喜欢他这样“强硬正名”,啧了下嘴说道,“等过了这三天,我回来继续挂名领您的头衔,别给我乱扣帽子。”
那边已经传来发动车子的声音。“报地址!”他冷冰冰地说着,穿透力异常广大,“你不说是吧那我把整个市翻过来也要找到你和房蔚。”
乔言突然看到房蔚起身朝她这边走,连忙说:“夏凯,帮我个忙,别找过来,我夹在您和房蔚之间很为难。”
那边喀嚓一声挂了电话。
乔言拿着电话看了会——这夏凯和房蔚平时待她或待人都很淡定,一旦发作起来,脾气那是相当的厉害。
房蔚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回卡座里坐下,冷淡地说:“不用担心,我等他来。”
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担心了。
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立场做任何事,一个是前未婚夫,一个是假男友,却偏偏一个比一个较真。
“不要紧,他不是问题。”乔言推开茶几上的水杯,从包里抽出一叠材料,看着房蔚的眼睛说,“我想跟你说个事,希望你能答应。”
47一步一进(下)
“我从小到大一直喝泉井的水,就算我爸死了,这个习惯还没有改。”
乔言摊开一直放在包内层折叠的《健康体检报告》,明确出示了检查项目中血红细胞正常的数据,看着房蔚说:“那年的报道说忍冬山泉里有致癌物质,我听了后就留了个心,请了两位不同年龄层的陌生人,连带我在内,两年来坚持服用这种忍冬水,来证明我们乔家的品牌是无辜的——这是证据。”
房蔚没有拿报告,坐着也没有动。她又说:“从这件事上你就可以看出我做事的决心,因为在我的观念里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
房蔚突然抽出了环抱住的手臂,对她冷脸说道:“乔言,我最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想着跟我谈判,不知道要温柔点。”
她笑了笑:“那你想我跟你谈情”
他依然冷淡着脸,伸出手臂说:“来。要想从我这里拿走东西,就必须学会我的规矩。”
乔言看着房蔚张开的怀抱,犹豫两秒。机会心作祟的情况下,她站起来坐进他怀里,像以前当hua瓶女友时那么乖巧。房蔚显然很满意,不仅将她抱得紧紧的,还转头亲了亲她的脸蛋。“说吧。”
“我想从你手上买回乔家的老厂。”
乔言一口气说完,搂住她的两只手臂丝毫未曾颤动过,想必是了解她“见缝就钻”的xing格。房蔚在她脖颈及领口处亲了亲,还到处摸索着沐浴香味的来源。她见状,抱住了他的脖子,凑过嘴唇说:“600万易主,你以前答应我了的。”
房蔚抬起眼睛说:“还有终身合约。”
乔言心里暗骂一句,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最大限度地软和着口气。“那……先给我拟份授权书,让我以营销主任的身份进厂里去。”
他惊异地看着她:“你不会骗我吧”
她也直接对着他的眼睛。“骗你什么”
“我的重点是第二项。”
“卖身那个”
房蔚突然收紧手臂,勒住了她的腰。她赶紧说:“放心吧,等买厂那一天,我会同时签两份合约。”
“你哪来的钱”
乔言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我乃奶是解放前的资本家,手里留了箱金条,被你抄家那次,咝——”她的腰侧又挨了次钳夹,痛得她直咧嘴。回头看看房蔚的眼睛,她又赶紧说:“这次来湘城,她倒卖了所有家产,给我凑齐了300万。我为靳尚的电影投资了100万,用剩余的钱做基底入股,等着两年后滚出利润来。”
房蔚没说话,她接着兜底:“我一直在培养靳尚,等他成国际明星后就可以请他代言冬泉水,到那个时候肯定能推广我们的品牌。”
她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个梦想她的确想了很久,也一直为之奋斗。乃奶正是了解她的想法,才从老屋地底挖出所有的积蓄,全部给了她。
房蔚拉下乔言的手,圈在怀里,像是催眠一样对她低声说:“你如果答应做我的老婆,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乔言意志很清醒。“我比较倾向那种自己当老板的感觉。”
其实是借口好找,说服他比较难,尤其是在骗他的前提下——她肯定不会首肯那份卖身契。而且房家势大,于诺的婚礼还横在前面,他改变不了结局,她不会耗下去的。现今之计说得直白点,就是哄着他点头卖厂,越快越好。
只是她的资金还没有完全到位,靳尚也没有成为大牌,一切尚在努力中。不过假以时ri,她一定会成功的。
很不幸,房蔚也想通了前面一点。“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吧,先哄着我晕头转向,再趁机要我写授权书。”他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不让她有机可逃,只低着声音说:“你不给我实在的答复,我不敢退一步。”
又回到原点了。
乔言心底一声长叹,脸上笑容迅速落寞下去。她僵硬坐着没动,房蔚搂着她也没动,静寂度过了一会儿。“回来吧。”他低声说,“我想见到你。”
“我不想见到你。”
他的手臂有了一刻的冷硬。“就因为我没答应你转让厂权”
“不。是于小姐。”乔言的心里沮丧与怨恨胶织,她区分不了这句话是不是借口。
房蔚听懂了。“很早以前我就提出过解除婚约,于诺没答应。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做我爸的工作,希望他能出面摆平于家长辈,结果又出了四叔的事,把他气着了,一甩手就彻底不管了。”
乔言听了后仍然不说一句话,只想挪开身子到一边自己呆着。房蔚大概察觉到了她的无j打采,更是抱紧了她的腰身,说着:“你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先回去处理好于诺的事。只要那边松口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乔言回过神来。“你少骗我。”
他压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嘴唇送到嘴边啃了啃。“只有你把我骗惨了,从来没有我能骗倒你的份。”
她嗤笑:“得了吧,你说不愿意跟于小姐结婚,那你又大老远地跑来定婚纱。”
他拍了下她的脑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样的问题还需要问再说于家也要脸面,我不做好样子怎么给外面看。”
乔言的额头砰咚一声磕在了房蔚的眉骨上,她老羞成怒,坚决跳下他的怀抱,先推门走了。
房蔚站起身,慢悠悠地买单,暗笑着跟了出去。
至此,无论两人是否挑明,第一次和平谈判算是降下了帷幕。尽管他没得到她的有效答复,但一些眉目已经很明显了。
乔言没有那么痛快地回头,她有她的顾虑,房蔚看得出来。他好脾气地去牵她的手,无论她怎么烦躁也不为意。“看,那边的烟hua。”他走到天桥边,拉住她急匆匆的身子,指了指天空,“上去站会,我有话要说。”
他的眼里带了浓浓的笑意,她看了可没那么开心。“不好看,走吧。”
房蔚挟持着她上了天桥,解开大衣扣子,将她围在了胸前。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乔言,这是你第一次陪我过春节。”
他似乎忘了今晚是除夕,并非春节。
乔言回头想了想,发现他基本没说错。前几年她不认识他,他肯定是在老房家生活。跟他混的那一年闹翻了,她回了老街过春节,毫无例外地挨了乃奶的一顿打。当时的她死死咬住牙不低头,也不哭,把乃奶快气晕了。第二天房蔚就打电话过来要她回去,她当然没理会。也就是从乃奶那里讨来的自虐式打骂,让她更加坚定了离开房蔚的念头。
乔言转念想到乃奶,又是黯然。
“你在怕什么”察觉到她站在怀里依然在发抖,房蔚马上开口说道,“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很多事,比如乃奶最后会离开,比如她心里的疙瘩没有完全解开,她左思右想,衡量现实与情感冲突的利弊。
身后的房蔚似乎叹了口气。“乔言,你又在盘算什么,就不能顺着心意做一次吗”
“活得很累。”乔言静寂看了会雪hua里的烟火,最终做出了结论。
房蔚没有b她,拉着她的手直接走回了酒店。
酒店外居然停着一辆警车,蓝se警灯还没关,滴溜溜地闪着光。一个穿通警大衣的男人站在大门口跺着脚,抖落了肩膀上的雪,顺便掐灭手上的烟。“这年过得——夏公子面子大啊。”
房蔚看大堂经理也陪他站着,走过去问了两句。乔言站在后边听得很清楚:夏凯请动公安局的留守警察帮忙查找失踪的女朋友,专找高档酒店排查,终于摸到这家来了,把副局也惊动了。
她住的8层据说已经进去了几个,副局和夏凯也在上面,把麻叔给按住了。
房蔚先对乔言说了句“你不管”,返身请大堂经理照顾好她,拉松了下领带,径直朝电梯里走。乔言大感不妙,连声喊了几句“房蔚,你回来”“你给我回来”,眼看无效,她也开始朝电梯门扑去。
才刚起步,那个警察拉住了她。“小姐,你就是乔言”
乔言回头面带微急之se。“是的。您能放手吗我得拉住刚才那人。”
警察又问:“他是房蔚”
“是的。”
乔言错过了第一趟电梯,只得按着指示灯等它下来。那个警察跟在了她后边,正在打电话:“张局,你下来吧。那人是房上看过他的照片——我们还是撤了吧。”
身不由己
乔言赶到楼层里一看,那个张局正抵在房蔚身前,不让他再进一步,而夏凯抱住了手臂,靠在墙壁上冲着他冷笑。
“我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是这种情况。”夏凯依然保持着公子哥的翩翩风度,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拂了拂西服衣摆,淡笑着说:“你抢了老子的女朋友,还敢对老子动粗,简直就是牛b大过天,以为湘城也是你房蔚开的”
张局这个时候应该是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夹在两人中间一直斡旋。“两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都是熟人,别搞僵了。”
乔言听说他们俩很熟,非常吃惊,沿着壁角慢慢地走了过来。
房蔚紧抿住嘴,脸se冷得铁青。他先看了看除去了手铐、站在一边的麻叔,对他说:“麻叔,打个电话,把这一层的电子录像带走。”
张局的脸se也冷了下来。“小房,你这样做就不好了。”
乔言也听懂了,她看到麻叔已经在执行房蔚的命令,调关系来拿录像,方便他肆无忌惮地对付夏凯。她冲过去抱住了房蔚的腰,死死扒住他,抬高了声音叫:“房蔚,你嚣张过了头吧还想在警察面前打人不怕再关一次”
夏凯不慌不忙地脱下西服外套,递给一边的助理,也吩咐着说:“等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跟我爸说。”
眼看两人真的杠住了,周围的人说了都没用,乔言转到房蔚身前,抵住他的胸口,抬头说道:“来这里以后一直都是夏凯在照顾我,你真的要恩将仇报”
房蔚低头看看她的脸,眼里火气稍缓。夏凯站在身后说:“乔言,你过来。”乔言抓住房蔚当然不敢放手,也没办法回到夏凯身边去,夏凯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想将她转个面来。
房蔚突然推开了乔言,抓住夏凯手腕,将他反手扭住了胳臂,脚下也使劲踢去。没想到夏凯也练过强身术,处在不利的情况下,他还能矮子挣脱房蔚的抓击,转过身来,避开了那一脚,并且还以颜se侧踢了一下。
两人一胶手就分开,乔言抓住这个空档,蹲在地上捂住后脑喊道:“房蔚,我的头被你打破了,在流血呢!”她这一说马上缓解了场面,两人都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看到没事才松了脸se。
乔言借房蔚一推之机使诈吓开了两人,手上用力连抓带拽,将房蔚推进房里先锁好了门,再回头找夏凯。
夏凯在另外的空房间里依在墙壁上抽烟,抱住手臂淡淡地看着她。她还没开口,他就说道:“乔言,你不自重。”
乔言摸出纸巾擦去汗,冷笑:“这话怎么说”
夏凯对着她的素面吐出一口烟。“你也知道我没那么爱你,玩玩而已,但我还是赶过来了,你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
“哦您还有这个心思恕我眼拙,我还真是没看出来。”
夏凯皱了眉,捏住她的下巴,移过来摆过去地看。“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乔言,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一点不知道感激。”
乔言听他话中有话,拍下他的手,冷冷说道:“什么叫救我——把话说清楚。”
夏凯仍然把玩着她的头发,还时不时偷空摸她的脸蛋,漫不经心地说:“房蔚就要和于诺结婚了,是于诺的男人,你老跟他缠在一起算什么”
乔言低下眼睛想了一会,发现他说的是正确的,但也没解释什么。
夏凯又说:“你带着靳尚吃了这么多苦,眼看着快要被《周报》评为王牌经纪人,这个时候又和房蔚搅在一起,把自己辛苦建立的形象给毁了。”
乔言避开夏凯的手指,看着他:“说下去。”
再朝下说,夏凯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尽管他的言谈举止都是淡淡的,但话里痛恨乔言“不自爱”的意思极重。乔言等了半天,没听到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冷不丁地问:“夏凯,您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呢其实说到底,我又不是您的责任。”
夏凯的脸se变了变。“你以为你是宝呢个个想抓着你不放”
乔言笑了笑:“那你就走吧,这三天别来找我。”
夏凯抓住她的手腕冷笑:“我实话告诉你吧乔言——是我爸劝我承担起责任来的,要不就你这条件这容貌,还真是入不了我夏凯的眼。”
乔言心道“总算来了”,继续试探着他,希望他能说出真心话。有关她不了解的真心话,比如他和房蔚是怎么认识的,比如他们为什么这么看不惯对方。
夏凯并不是傻人,看得出来乔言的目的,他的脸上有过一番挣扎,才说出了心里话。“我和姨父就是你找了两三年的……那两个投资人。”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这是不二法则。
乔言全身冰冷地坐在沙发里,听着夏凯揭示了一切——
大约两年多前,夏凯带着一大笔资金入驻武市,准备发展房地产业,想开创自己的企业。他发现武市已经被人脉关系过硬的房蔚垄断了,私下去找他,希望能凭借房夏两家的优势,联合开发即将要公布的世纪度假村计划,遭到拒绝。
那个时候的夏凯是年轻气盛的,想急于做出成绩,背后又有家里和姨父撑腰,难免有些与房蔚一较高低的念头。
因为据他所知,房蔚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敢那么直接地打压他,使他拿不到任何一份房改合约,这些情况都激发了他的斗志。
世纪度假村的蓝图刚好规划在离开发区不远处,囊括了忍冬山泉水厂。
夏凯知道房蔚想拿到乔家老厂的地皮,先一步找到乔父,提议买下整个厂。乔父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又提议入股扩大品牌生产,顺利地诱导乔父转出了所有资金背水一战。然而夏凯是玩票xing质,又抵不过姨父的规劝,渐渐地收掉了斗狠的心思。
他在乔家工厂里亏掉了一笔钱,数额不是很大,但让他面子不好过。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条消息,有正规报道说忍冬山泉里含有致癌物质,顿时砸倒了市级品牌的信誉。
乔家陷入慌乱,夏凯陷入厌烦。他去找房蔚,质问这条消息是不是房蔚授权公布的,房蔚却笑话他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
夏凯抽走了所有资金,包括以姨父名义注入的投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武市。一周后,他请姨父打电话给乔家,劝他们将工厂抵押出去,降低自己因不明智投资带来的亏损。姨父回答说是乔家女儿接的电话,已经听从了他的提议,准备售厂了。
姨父问:“你为什么要我提醒乔家,把底价报低点”
夏凯烦躁地回答:“喊那么高没人要,忍冬厂我去考察过,里面的生产线有漏dong。再说我跟房蔚达成过协议,我出面叫乔家低价卖厂,他方便收购,再返回一半我亏损的股份。”
利益驱动之下,他主动去找了房蔚两次,先斗狠再商谈合作,以这种方式挤垮了乔家,促使乔言走向了房蔚。
来到湘城重新开始创业,夏凯却睡得不大安稳。他的事业取得很好的发展,但他的良心迫使他继续关注着乔家的后继情况:乔父气急攻心离世了;乔言做了一年的孕母,后被赶出门,在界内留下笑柄;乔家乃奶病情加深,怒斥乔言种种忤逆行为;甚至乔家唯一的儿子乔迁,最后也跑到房蔚公司里当起了职员。
夏凯不是没有悔恨过,他觉得自己太过于自私,造成另外一个家庭无辜受难,几经犹豫向父亲说出了一切。夏父面冷心善,连同夏母一起劝他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那个时候,浅草已经很迷恋杨开了,回来时向他描述了在武市的种种,笑着说到了房蔚。“这么厉害的男人也被乔言掐死了,这是报应对吧,哥”
“那乔言呢”
“那个女人更心狠手辣,我得想个办法让她离开杨开。”
夏凯等到了“心狠手辣”的乔言,却发现她和传言有误,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主动接近了她,引起了房蔚极大的痛恨。
乔言听着夏凯剖析往事,脸se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她看见夏凯蹲在跟前,想都没想挥手甩了一巴掌过去。
夏凯承受了她这一巴掌,苦笑着说:“乔言,你如果想哭就哭吧。”
乔言咬牙又抽了一巴掌,将他两边都抡圆满了。“滚!都是一群人渣败类!”她踢开夏凯,不解恨,又冲过去对他拳打脚踢,眼泪却始终含着不掉下来。
夏凯站着一动不动,让她打。看到她苍白着脸大步朝外走时,他突然使出大力抱住了她。“乔言,乔言,你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好好补偿你。你不管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离开房蔚。如果还不行,我俩结婚好不好,对,结婚,让我负责照顾你的后半生,帮你完成想做的事。”
乔言发力挣扎,冷冷地说:“放手!”
夏凯没有放手,只是紧紧抱住她,将她围困在自己胸里,传出的声音近似喟叹。“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当,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不是愧疚那么简单。”
乔言怀着麻木的心情将夏凯怒骂一顿,极尽所学之能,说到最后,她还补踢了一脚。夏凯闷哼一声,抚着受伤的膝盖弯下腰,脸上痛得抽走了血se。她的怒气已经发作得差不多了,给下面即将要质问的房蔚提供了很大便利。
至少,他没得到夏凯那样的待遇。
乔言一打开房门,就直接走到房蔚跟前,冷冷盯住他的眼睛。“我就问你一句话,房蔚。”
“你怎么了”房蔚想伸手摸她红掉的眼眶,眼里透出了点慌乱,“是不是夏凯对你说了什么”
“你还能装得这么镇定,真是不简单。”乔言拍开他的手,讥笑,“你以为夏凯不敢对我说以前的事,所以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看着我和他胶往。噢,不对,你也三番两次要求我离开他过,看来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
房蔚示意跟进来的麻叔退出去,帮他带上门。“有什么事坐下来说,我今天就在这里,随便你处置。”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一直好着脾气和她周旋。
乔言就差提着他的衣领质问了。这个时候她扯住房蔚的外套,将他揪得近自己身来,仰脸问道:“两年前那则消息——到底是不是你散布的”
“不是我。”房蔚站着不动,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再重申,“真的不是我。”
乔言咬牙:“那你做了什么”
房蔚伸手抱住她,防止她跌倒。“我不是对你说了吗你爸想我收购老厂,我觉得价格太高了就没答应,一直到夏凯来找我时才跟他合作,低价从你手上买走了老厂。”
乔言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看着我爸有难不知道帮下忙,还反过头来答应夏凯去踩低价格”
房蔚慌张了起来,不住地亲她的脸颊,企图缓和她的情绪。“我那个时候做的事,是每一个商人都会做的啊。”
乔言推开了他,冷冷说道:“你走——你不走我走。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从今以后,我就当你房蔚这个人没存在过。”
房蔚更不敢放手。
房蔚没有走。在长达两个小时里,他紧紧抱住乔言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无声地流泪,自己的脸se也不好看。他不断哄着她,逗她开口说话,无奈她冷得像块铁,只哭得畅快淋漓,完全没有缓和下来的意思。
房蔚叹气说:“我什么事都答应你,好不好你别哭了。我马上就叫人整理下矿泉水厂的资料,一个星期后转让给你,不收你一分钱,好不好唉,你别哭呀,对我说句话吧。”
乔言还是没说话,似乎在通过无声流泪来洗刷所有的委屈及苦楚。房蔚替她擦完了一盒纸巾,让她的脸不至于被眼泪鼻涕淹没了,还照顾着她gan涸的嘴唇。
乔言补充完水分,哭得头晕,整个地栽向了沙发。
房蔚连忙脱下她的外套和雪地靴,抱来薄被,帮她盖好了,拖过椅子坐在她对面,不断端详她的脸se。
乔言拉高被子,转过脸去,睡了一会又被房蔚弄醒,随即冷冷地瞪着他。
他弯下腰看着她,无奈地说:“我怕你躲在被子里哭,就想把你翻过身来对着我。”僵持了一会没发生什么改变,他又叹口气说:“是我错了,你睡吧,我坐在这里看着你。”
乔言的心里仍在痛哭着。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耳边听到房蔚在说:“乔言,今天是大年夜,我给你的红包留在了武市,是栋公寓,里面还有你喜欢的东西。”
他站起来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阵,再开口说:“钥匙放在你口袋里了,有空就回来看看。”
乔言听他有离别之意,心下稍微缓和了点,没再那么冷硬。
睡到半夜,她又被房蔚拍醒喂水,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就要接下他的杯子。
房蔚仍是亲力亲为。他抱起她的上半身,将水杯移到她嘴边,服侍着她将热水喝了下去。死寂中,她没有过多反应,他却开口说道:“你跟着我一年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两点准时醒来,叫你起来喝水。后来你走了,我可以不用醒过来,但一到两点我还是睡不着。”
乔言径直睡下,他在她脸上亲了亲,低声说:“回来吧,我们从头再来,一定会让你高兴些。”
她还是没反应。
他合衣坐在她身边,沉默了一夜。
余下两天的时间过得很慢。乔言打开笔记本,翻查各方面讯息,重点关注的还是靳尚电影的后继报道。网站里不断有影片的hua絮,确保了公映之前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她看了也很满意。
明星要的就是效应和适当的曝光率。
房蔚大多数时候出了门,委托麻叔陪着她,他们之间一时也没过多的胶流。
冷局在大年初二,也就是最后一天被打破——房蔚准备带着麻叔回武市,叫乔言照顾好自己,不管有什么事都要给他打电话。
乔言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谢谢,不用了。”
房蔚一向是罔视她冷漠的人,只管问自己在意的事。“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四叔目前还没消息,工作上了正轨,乔言要考虑的事情不多,首当其冲就是房蔚。
“开年后我就去相亲,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看能不能帮我打理下水厂。如果你说话不算数,我就凑足钱再从你手上买过来——总之彻底摆脱过去,好好生活。”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没有骗他。
房蔚马上走回来,揽过她的腰杆,冷冷地说:“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乔言变了脸se,和他对峙半天,麻叔过来打圆场,拉开了房蔚。
两人最后一次分手。
结局
过了三天新年,乔言当真相起亲来。第一任对象是个工商局的办事员,容貌中正,沉默寡言,和她平ri接触的公子哥、高gan子弟自是不同,她好好待着人家,闭口不提往事,就怕对方一个没耐心被吓跑了。
记得出门前,从祖宅赶回来的靳尚对着她左看右看,冷着脸问:“你穿得这么锉gan什么”
乔言低头审视自己的衣装。为了配合今ri的办事员对象,她特地挑了保守黑se长外套赴约,外形上看的确有点颓败。
等她赶到餐厅,才和那人聊了几句,培养了下气氛,靳尚就走过来说:“乔言,下午有场发布会,你吃快点。”
第一次约会受到打扰,相亲对象保持了良好风度,两天后当他再看到靳尚出现在周围时,主动向乔言说了拜拜。
紧接着乔言向地下发展。她暗中看中了一位斯文沉稳的体育老师,初期和他见面也博取了对方的好感,接下来的约会却出了纰漏——夏凯撞见了,不容分说将她塞进了车里,死死压着她,不准她逃脱。
乔言算是明白了,在湘城这块地,她是没法完成相亲—恋爱—结婚大计了,整个地被靳尚和夏凯这两人掐死了。
她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夏凯。
夏凯笑了起来:“宝贝还在恨我吗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你怎么还这大火气”
家仇尚未得报,她哪有心思玩笑。趁他笑着妥协时,她架起肘部,使出了杨开曾经教过的搏击术,左一下右一下对他劈头打了起来。
夏凯笑着躲避,缩向了车后座:“哎,别打脸,有话好好说。”见她冷着颜面不泄气的样子,他又一把抱住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低笑着说:“好了好了乔言,动静太大了——外面的人以为我们在搞车震。”
乔言拉住他的头发,将他从自己胸前甩开,艰难地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夏凯还待伸手拉,她突然回头又踢了一脚,痛得他咝地一声收了手臂,含恨地说:“你这妞脾气怎么这么倔。”
乔言将手里皱成一团的电影彩单扔在他脸上,一句话不说就走开了。看到路边带点瞠目结舌意味的相亲对象,她也没什么心思寒暄了,点点头就算过去。
开春嫁人计划失败,乔言抽空回了一趟武市。
半年过去,除了开发区挺立起两栋高楼坯子,整个市没发生多大变化。一些人做完了他们计划好的事情,不像乔言那么倒霉。比如夏浅草已经和杨开结了婚,昆昆继续守着商楷,乔迁抱到了一个胖女儿。
乔言一出现在医院时,乔迁就将孩子朝床上一放,整个身子朝姐姐扑了过去。“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还不走了对吧来,让我捏捏,看长胖了没有。”
他笑嘻嘻地在乔言身上左摸右摸,还翻检过她的包包,嚷着说:“给你侄女带了什么来呢少说也得是块玉吧”
他还在想着以前的玉,要和琪琪的见面礼一样隆重,乔言哭笑不得。通过半ri相处,她发现乔迁的确长大了,并没有回避当爸爸的责任,心底也放了心。而且她还听到他叮嘱琪琪说:“我姐回来是看你和孩子的,你别整治别的事,给房哥打了电话报信。”
乔言处理好医院的事,临走时去了趟眼科,询问以前给房蔚做过检查的朱医生。想必是房蔚带着另一个“视网膜se素病变”的病人来科室,让朱医生记忆深刻,他直接说了结果。“房先生家的家族病遗传情况较复杂,他本人也有可能会瞎掉。”
乔言裹紧了大衣,冒着风雪朝街口走去,听了朱医生的论断后,她只觉得更冷了。生活好像跟她开了个玩笑,让她体会到了其中的冷酷。
两年前在房蔚老公寓里,她曾经看到过一本医学杂志,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发现内里夹了枚她裁剪的膜se素病变”给记住了。她以前看过一个港片,也是讲有关这种病的内容,两下来去,病名在她脑海里生了gen。
她对房蔚脱口而出这个病,也是记忆深刻的原因,和家里人无关。当时的她只是急着摆脱房蔚,撒了谎,但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是真的。就算她和房蔚的纠缠还曲折,还匪夷所思,就她心里来说,她从来没诅咒过别人瞎掉。
连着拆迁那次,她请乃奶配合她,也是想给乔迁一个教训,好告诉他以后没有家里人可依靠了,他必须自力更生。
可是盲眼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存在,就在她眼前发生。
她想起了乃奶说过的话“微言慎行”,这时才深深体会到内中滋味。
乔言去租房区看望乃奶,乃奶一看到她就杵了下拐杖,喝道:“穿得这么黑gan什么我还没死呢!”
乔言赶紧过去温言相劝,劝乃奶和她一起到湘城生活,让她陪着她走完最后大半个月。晚上在偏房留宿,乔言就着电灯百万\小!说,乃奶走进来撸了撸书皮,发现是本言情小说,奇迹般地没有责骂她。
“房蔚来找过我。”乃奶先开了口,乔言放下了书,望着她。
“他问我你去了哪里,如果找到了你,他能不能娶你,想我答应你们的事。”
乔言还是没回答,仔细听着乃奶说,也有可能是她的烦忧落在了老人眼里,像以往那样被dong察分明。
“我将他骂走了。第二天他又来了,我接着骂,他还是不说话,只站在院子里让人看热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样连接骂了三天,我的气出gan净了,他还是站着不走。”
乃奶坐在床沿上,缓缓抚摸着乔言的头发,突然说:“小言,他向我要走了所有你看过的书还有你收藏的木板铅印画,准备给你一个新的家。”
乔言叹了口气,拉过板凳凑到乃奶跟前,将脑袋伏在她的膝盖上。
乃奶拍了拍她:“说实在话,我还是不喜欢他,不想见到他。但我转头一想,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呢谁来帮你一把,在你病了的时候照顾你一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算了,就让他去找你了。”
乔言趴在乃奶双腿上,碾了碾脑袋,顺便把眼角的两滴泪擦gan,抖着嗓子说:“乃奶,我没办法原谅他。他和夏凯见死不救,暗地里b死了爸爸,我一想到爸爸最后那张惨白的脸,就觉得心里很痛,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乃奶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又说傻话,这ri子还长得很呢,你不能老想着仇恨,得朝前走。”
在这方简陋的民居里,乃奶陪着乔言说了很多话,一改以前冷脸冷面的作风,温和着脾气安抚了她半天。这个可怜又可敬的老人,最终放弃了对房蔚的厌恶,一门心思地为孙女安排后路。
“别说了乃奶,您就让他和于小姐结婚吧,我不想c手人家的事。”乔言最后皱着眉头丢下狠话,乃奶看了她半天,也答应了。
临睡前,乔言按开手机,果然不出意外看到了房蔚的三条未接来电,像往常一样抹掉了。翻找短信,靳尚给她发了消息:我爸松口答应撤掉委派信。
委派信就是mi书私下联系组织找四叔的意思,但仅仅只是松了口,有没有成效还得看往后。
乔言猜测这里面也有房蔚的功劳,翻身从被窝里爬起来,跑到乃奶那边问四叔后来的情况。
乃奶已经睡了,隔着房门喊:“说了不管你四叔的事,你还白欠着房家的人情gan什么真是脑子生了锈!”
“那四叔回来了吗”
“没有!”乃奶瓮声瓮气地回答,“你明天就要走了,这边的事就不c心了,趁早睡吧!”
乔言跺跺脚,裹紧棉大衣,转头朝院子里的偏房跑。她突然看到院门外的暗处露出了一点猩红的光,还飘来一阵淡淡的烟味。
乔言狐疑地朝门口走去。
烟头红光被抛在了泥雪地里,划出一道弧线,黑暗中已经没有人,只有远去的脚步声。
她站在几步之遥的距离外,终究没有开口叫一声房蔚的名字。
乔言费了一番周折将乃奶带到了湘城,还请来了关阿姨陪护。这次匆匆回到武市,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更不提去打扰蜗居在一起的昆昆和商楷。
乃奶来到湘城后乔言的境遇大不相同。首先爸爸的老战友来看望她们,结识了乔言,顺便给出了几个合作机会。夏凯和靳尚再也不敢对乔言开玩笑,各自按照家里的意思谈了女朋友,只不过一个是习惯xing的携女友出场,一个是习惯xing地炒作新闻。
乔言有时还能碰见夏凯,毕竟影视圈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原人,他的女朋友免不了是当红女星。很远时他就朝她微笑,眼里带了些异样的情绪,等她迎面走来,他又回避了。靳尚的星途发展得更好更快,台面上夏凯不会打压他,私下里老房家又提供了不少便利,他是稳赚不赔。
工作进入了正轨,乔言身上的压力逐渐减轻,唯独一件事没有消息——房蔚未退还老厂。
她心里不急,打定主意凑钱买回来。
然而她没想到,在她的周围能这么有效地屏蔽房蔚的消息,那是因为他出了事,芷姐隐瞒得很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乃奶离世发生在房蔚的事前。乔言hua了一天的时间哀伤,关在房里一遍一遍翻阅老人家留下来的读书笔记和照片,从中汲取更深层的力量。她听从了乃奶生前的劝告,收拾心情继续投入到工作中,不料五天后传来一个晴天霹雳:四叔失手造成房蔚车祸,两人都进了重症监察室。
乔言觉得这一切难以置信。半年前房蔚开车不小心,被后面跟进的车子磕了一下,咯到了胸口。从此后他在车上就很小心了,鲜有的几次带她出行,他都必定是给她系上安全带。
安全指数这么高的人,怎么可能出状况
但事实就是如此。
乔言听到靳尚说出房蔚重伤进了监护室时,手里的电话啪嗒一声掉下,心脏也紧跟着抖个不停。她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冷血和镇定了,在面对这样的消息时,她还是察觉到了恐慌。
乔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武市医院,在走廊外看到了僵硬坐着的麻叔,她脚步漂浮地走过去,哑着嗓子说了几个字:“还有救吗”
麻叔抬起发红的眼睛看着她,没回答。陪护室的门突然嗵地一声被推开,散了发髻的芷姐冲出来,对着她的脸狠狠刷了一巴掌,将她一下子掀翻到地上。
乔言站起来说:“您打我没问题,但要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事!”
芷姐抬手又给了一巴掌,麻叔赶紧将她拉开了,劝着她先不要发抖。
在麻叔的转述下,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
黑市里的人找到了四叔,将他打得脾脏出血,房蔚赶过来时人已经散了,他担心四叔的伤势,想扶他去医院。四叔当时就火了,叫他不用好心,还打了电话报警。房蔚坚持请他去医院诊治,四叔老羞成怒起来,趁他开车时闹出纠纷,将车子冲撞到了河堤下。
“四叔为什么……”乔言的嘴里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麻叔替她把话说完。“你四叔没读过多少书,看到小房主动带他上医院,还以为是在警察来之前消灭证据,让他拍不了片子定伤残等级。”
乔言颓废地坐倒在椅子上。
麻叔又说:“你中间回来过一次是吧”
乔言擦去了汗水,麻木地点头。
“他去找过你,听到你说四叔的事,就知道你很在意。这次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去找你四叔,想化解这中间的纠纷,没想到出了车祸。翻车那会,他还护住了你四叔,算是仁至义尽了。”
乔言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麻叔抹了把脸,拉着她走出医院:“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下,芷姐这个时候肯定很激动,你避着点。你乃奶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得打起j神来,把眼前先熬过去。”
芷姐拒绝乔言来探病,对她说得很清楚。“乔言,房蔚已经还光了所有欠你的债,你自觉点,自动从武市消失。”
四叔转醒过来,乔言将他移到了普通病室,胶了住院费,请熟悉的叔伯过来照顾他。四叔这次受到的打击较大,自清醒后不说一句话,看着乔言直叹气。乔言怕芷姐私下里报复四叔,不敢大意,等她hua两天时间处理好所有情况后,赶过来时却发现房蔚被芷姐转了院,不知道去了哪里。
乔言问了一圈没打听到任何消息,黯然回到了湘城。但她没想到麻叔也跟过来了,在不远处租了套公寓,陪着她同工作同生活。
“叔,您这是gan什么”乔言无j打采地问。
麻叔的山岩脸这个时候显出一丝暖意。“这是小房的意思。”
“什么他的意思”
“他肯定也希望我能陪着你,保护你,直到看见你嫁人。”
乔言抬起眼睛问:“他什么时候希望过”
麻叔喟叹:“很早以前吧,我想。”
乔言坐了下来,撑住了脑袋。“叔,您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已经没事了”
麻叔也陪着她坐了下来,直接看着她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嗓音开始颤抖。“那芷姐知道吗她愿意说吗”
麻叔沉默片刻,再开口说:“如果他醒过来了没联络你,那就表明——”
“我知道,我知道。”乔言流着泪说,“他不想见到我。但是我想见到他呀!”
房蔚的公司目前由芷姐在打理,靳尚也赶回去尝试着接手了一些事情,停止了在演艺圈的发展。他已经和乔言完全脱离了关系,自己也在从头做起,甚至还赔付了公司的违约金。
乔言带着另一个新人上路,手把手教他注意言行举止及侧度角,和当初的靳尚一样。麻叔一直站在不远处,总是帮她镇住了气场,无形之中促进了不少艺人的勤奋。
ri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夏凯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有稳定下来。他曾经约见乔言,遭拒绝,苦笑着说:“你真的不考虑我吗我可以和你结婚,照顾你一辈子。”
麻叔问她:“你想嫁给这样的人吗”
她摇头,麻叔就知道怎么做了,驱逐gan净了周围环境。
终于有一天,靳尚经不住乔言的哀求,传给她一张纸片,写上了一个陌生地址。
乔言背起包告别了麻叔,踏上寻找房蔚的路途。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