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1-7+番外-第 64 部分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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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部分(2 / 2)

我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自己逐渐养起来的指甲,道:“那么旁人呢皇后可是六宫之主。”

芳若轻轻扬起唇角,露出得体的笑容,道:“危月燕冲月乃是不祥之兆,皇后连日来头风病发得厉害,起不了床,都是安贵嫔和管婕妤服侍在身边日夜照料。皇上也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拿宫里的琐事去打扰皇后,只叫安心养着,所以大约还不知道。娘娘是有着身孕回宫的,又有谁敢拿皇嗣的事作反呢。等到了诏书下来,任谁也无力回天了。”

芳若言毕,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晓得她的意思,在玄凌的诏书未下之前,任何事都会发生,她自然是要我好好把握,让玄凌一旨定乾坤。

我眉间微有忧色,缓缓道:“可是皇上已经一月没来看我了。”

芳若微笑道:“皇上可忙着呢。娘娘既要回宫总得有住的地方,内务府挑了衍庆宫、林光宫、懿安宫几所地方敞亮形制又富丽的宫殿,可皇上都不满意,只说要建一所新殿给娘娘。但内务府说娘娘有着身孕、宫里徐婕妤也有着身孕,不宜大兴土木,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把离仪元殿最近的昭信宫打扫出来,要叫工匠画了图纸改建,小修小改,也算不得大兴土木了。皇上身边的人口风紧着,宫里的人眼下只当皇上又要进哪位娘娘的位份,都一团乱地猜着呢,总不曾想到娘娘身上。”

我微笑道:“其实不拘住哪里,我又怎么会挑剔呢,皇上太费心了。”

芳若道:“娘娘如今要封妃回宫,和端妃、敬妃并立,虽然资历最浅,可是已经生育了胧月帝姬,如今又有了身孕,当真是前途无量,皇上能不着紧么”

“此外皇上还忙什么呢”

“皇上的意思是把昭信宫改建完之后就接娘娘回去。且这些日子来政务繁忙,又要看顾太后和皇后两头,皇上实在是分身乏术了,叫娘娘委屈。”

我因了然而放心,和颜悦色道:“我有什么委屈的呢皇上都是为了我。”我沉吟片刻,“皇上除了忙政务之后,在后宫之中可否……”我见芳若微有探询之色,索性开门见山道:“我与姑姑打开天窗说亮话,离宫四年有余,宫中选秀两次,已不止是从前那些旧人了。我很想得到姑姑指点,皇上身边如今是哪几位姐妹最得恩宠呢”

芳若的眉毛微微一扬,很快恭顺垂了下来,“娘娘要回宫难免会跟几位其他几位娘娘小主见面。”她顺手捋一捋发髻上垂落的散发,安之若素,“最得宠的自然是和睦帝姬的生母昌贵嫔了,出身又高,长得又好。若不是还没生下一位皇子,父亲家里又早破落了,依着这份尊贵,恐怕这三妃的空位也轮不到娘娘了。”

我听着芳若说,心中飞如轮转。昌贵嫔是晋康翁主的女儿,身份尊贵我是不能比的,好在她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倒也没有什么后患。只是若我不回宫,这三妃之位必定也有她一份了。

芳若又道:“另一位是不消说的,虽不是最得宠,却是一直长盛不衰,便是从前与娘娘交好的安贵嫔。如今住在景春殿,掌一宫之事,也是主位了。五位贵嫔中有昌贵嫔、安贵嫔、惠贵嫔和欣贵嫔,听着皇上的意思,因着娘娘要回宫之喜,皇上打算进昌贵嫔为昭仪,为九嫔之首,欣贵嫔为昭容,皆是从二品的九嫔,再进了管婕妤为祺贵嫔。娘娘知道的,欣贵嫔早已不得宠,皇上不过是看旧日的情面罢了,而昌贵嫔和管婕妤才是要紧的。从前那位殁了的傅婕妤就不用说了,还有庆嫔、祥嫔、杨芳仪以及另外几位刚入宫的小主颇得恩宠。”

我心中飞如轮转,略略有数,笑道:“听姑姑这一席话,当是胜读十年书。那么怀着身孕那位徐婕妤呢”

“皇上对婕妤小主的情分不过如此而已。徐婕妤刚进宫时并不得宠,还是因为那年皇上因五石散一事病重,徐婕妤在通明殿日夜祝祷皇上才稍稍有所垂怜。只是那也是从前的话了,若徐婕妤此番能顺利产下一位皇子的话,自然也就能得宠非常。”芳若盈然生出些微温和的笑意,“那些新进宫的小主娘娘也不需十分担心。此番太后那么爽快应允娘娘回宫,其实另有一个原因在里头。”芳若幽深狭长的眸子如浮波漾过,“李公公想必跟娘子提起过驯兽女长而粗重的呼吸声中被死死忍了下去。她咬一咬唇,狠狠道:“甘露寺不肯收留她,说她——不是干净的人!”她别过头去,声音微微发颤,“甘露寺不肯收留的人,别的寺庙更不肯收留了。”

我大惊失色,“你是说……”

莫言点一点头,伤心之色难掩,“不错。”

我心下难过,“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多前。”她说,“莫愁,我好后悔,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在山下摆渡,让她受这样大的罪。”

我闭上眼,屏息道:“是什么人有没有报官”

“人海茫茫……”

阿奴的神情痛苦而迷茫,骤然尖叫起来,“娘!不要说了!娘——”

我过去抱住阿奴的肩膀,轻声安抚她,“是,都是过去的事了。阿奴,咱们不会再提,咱们忘了它,日日记着,只会让自己难受。”我转过头看着莫言,神色沉重,“阿奴我留下,我带她进宫去。”

莫言的神色微微一松,“你肯就好了。只是阿奴这孩子性子和我一样倔犟,怕不好调教。”

我摇头,“阿奴很聪明,我自会慢慢教懂她规矩。”我望着她,低柔道:“阿奴,我只问你,你自己愿不愿意跟我进宫”

阿奴的神色仓惶一如受伤的小兽,“我只想去没有男人的地方。”

我搂着阿奴,轻轻道:“你别怕。宫里只有一个男人,宫里是天下男人最少的地方。只是宫里的日子很苦,你怕不怕”

阿奴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怕。”

莫言不觉垂泪,“莫愁,那么阿奴就托付给你了。”

暮春的风夹杂着山野的萧瑟气息。我知道,有些事一旦发生,便是生命里永恒不能融化的坚冰,连最暖的春风也吹不化,只能日日夜夜由它抵在心头,戳穿心肺。我伤感难言,静静道:“莫言,咱们同是女子,若女子之间都不能互为援手,还有谁能帮咱们呢。何况阿奴若不跟我离开这里,只怕流言蜚语都能把她给淹死了。”

莫言哽咽着点点头,紧紧握住我的手,“莫愁,我知道你肯的。你这一去,有阿奴陪着你也多个照应。”

恍若有森冷的风凄厉刮进眼底,眼前的一切都带了白蒙蒙的氤氲之气,我落泪,“莫言,当初我和你说我再也不愿意回宫去……”

莫言拍着我的肩,温和道:“你和我不一样,你自己的孩子没跟在身边。做娘的总都是舍不得孩子的。”

我心中一软,悲不自胜,拉着阿奴勉强笑道:“你既要跟着我去宫里,可不能再叫阿奴了。”我微微沉吟,“反正阿奴也只是你的小名儿,如今就叫花宜吧,你可喜欢”

阿奴点一点头,语气里还些微残余的天真,“从今后我可跟着你了,你护着我,我自然也护着你。”

我微笑,“是。我一定护着你,不叫你再受人欺侮。”

到了晚间,我回甘露寺暂住。依旧是那座小小院落,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显是用香熏过,入门便是浓浓的香郁。静岸早早引人等在门外,她神色如常和蔼,其余人等却早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神色。我心中不屑,面上却不露出来,只与静岸叙过不提。

浣碧环视一周,袖着手冷笑道:“怎不见静白师傅,往日拜高踩低她都是头一份儿,怎么今日娘娘回来暂住却不见她了”

我唤了声“浣碧……”,众人面面相觑只不敢答话,到底是静岸道:“静白病着,恕不能拜见娘娘了。”

浣碧冷着脸横眉不语,槿汐微笑道:“静白师傅或许是心病也未可知。今日也就罢了,过几日宫里迎娘娘回去,合寺毕送,可由不得静白师傅病了,且叫她好好养着吧。”

我当下也不理会,只安静住下不提。甘露寺殷勤供应,十分周到,我只瞧着她们战战兢兢的样子唏嘘不已。这日晨起,槿汐为我梳头,篦子细细的,划过头皮是一阵警醒的酥凉。槿汐轻轻道:“听李长说,宫里来了册封使,预备着午后就要来宣旨接娘娘回去。”

我看着镜中薄似蝉翼的鬓角,淡淡道:“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槿汐笑道:“皇上这般重视娘娘,只不知请了谁作册封使,是国公抑或丞相,更或者是宗亲”

我漠然道:“册封的旨意要紧,管谁是册封使呢”

槿汐颔首道:“娘娘说的是。只是今番要回宫,有些东西娘娘是一定要舍弃了。比如,心。不是狠心,狠心亦是有心的。娘子要做的,是狠,而没有心。”

我转身,恳然握住她的手,“槿汐,除了你,再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槿汐惭愧,”她的温婉的声音里有深深的歉意和自责,“槿汐白白在宫中活了数十年,竟不能维护娘娘分毫。”

我微微一笑,“你已经尽力了。恰如你所说,有心之人如何和没有心的人相抗衡呢”我定一定神,窗外是渐渐暖热的夏初天气,热烈的风让我的神思愈加冰冷,“玄清已死,我再没有心了。”

昏黄的铜镜中,我乌深的眸底似有血染的锋刃般的薄薄影子,极淡的一抹。压一压心口,再抬头时眉目间已换做柔情似水,婉转如盈盈流波。

这日巳时一刻,日光浓得如金子一般,明亮得叫人睁不开眼睛。五月初的天气甚是晴朗,连天空也凝成了一湾碧蓝澄澈的秋水,格外高远。

然而,我怆然想,有些人,哪怕一生一世望穿秋水,也再望不见了。

我依礼梳妆,盈盈独自站在庭院中,李长笑嘻嘻打着千儿,“叫娘娘久候,请娘娘接旨。”

我浅浅欠身,道:“有劳公公。”

小院里开了一树一树的石榴花,清净的寺院里甚少有这样艳丽的花朵,然而五月时节,最美最热烈的亦唯有此花了,无心无肺一般开得如火如荼,整个甘露寺便掩映在这般红滟滟的浓彩里,

我跪地,发髻上的璎珞垂在眉心有疏疏的凉意。李长的声音是内监特有的尖细:

朕惟赞宫廷而衍庆,端赖柔嘉,颁位号以分荣。咨尔昭仪甄氏,温恭懋著,慈心向善,舍尊位而祈国运,掩自身而祷昌明,其志其心,堪为六宫典范。曾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正二品妃,赐号“莞”。尔其时怀校矗星煸笾叫拢骓峒窝芎桠佑谟杏馈g赵铡?br/

神情有瞬息的凝滞,圣旨已下,终身既定,再无翻转了。转瞬如有冰水劈面湃下,整个人连纤微的发丝都冻住了一般,分明看见一道裂缝慢慢横亘上如坚冰般的心底,轰然塌碎的声音之后,森冷锋利的冰棱直直硌在心上。今生今世,只消在他身边一刻,我竟如何也逃不离这个“莞”字了。

李长笑得欢天喜地,亲手将圣旨交到我手里,“恭喜娘娘,皇上的意思,三日后大吉,请册封使引娘娘回宫。——娘娘断断想不到册封使是哪位贵人,当真是大吉大利的贵人呢!”

他小跑至门外,引了一人进来,道:“王爷请。”

有人踏着满地缤纷落英入内,我只当是岐山王抑或平阳王,一径只低了头。

那人似乎也未看我,只懒洋洋向李长笑道:“皇兄又看上了哪位美人巴巴得要本王亲自跑到寺里迎接。听闻上回册封叶氏,可是劳驾公公跑去狮虎苑宣的旨。”

李长连连道:“惭愧惭愧,王爷不晓得,那回可把老奴吓得半死,还有只老虎蹲在滟常在后头,除了常在谁也哄不走。”

我耳中轰地一响,直如打了个响雷一般,无数细小的虫子嗡嗡在耳边鸣叫着扑扇着翅膀——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声音怎么会!

我迫不及待地抬头,目光所及之处,那人穿着月色底海水蓝宝团纹蛟龙出海袍,腰际束绛色白玉鱼龙长青带,头上戴着青玉金翅冠,负手立在数丛青竹之侧。他的眸色幽深柔和,似饱染了花影的清隽。竹影疏落,落他颀长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他就那么静静的凝立在那里,独自占尽风流。

心中有一股滚热的强力激荡汹涌,只觉得一直抵在心头的那束坚冰被这样的暖流冲击得即刻化了,整个人欢喜得手足酸软,一动也动不得,几乎要委顿下来。然而这样的欢喜不过一刻,心底越来越凉,凉得自己也晓得无可转圜了,只怔怔落下泪来。仿佛无数巨浪海潮拍在身上,玄清!玄清!我几乎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双足本能地一动,只想扑到他怀里去大哭一场,哭尽所有的艰难与委屈。

李长笑眯眯道:“娘娘可高兴哭了呢。”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一张脸在刹那间变得雪白没有人色,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嬛……”

他的声音尚未落地,乍然一声娇嫩的惊呼,“王爷——”却见一个碧色的俏丽影子已飞奔出来,直扑到他怀中啼哭不已。

心中一阵悲凉,果真不是我的幻觉。连浣碧也知道,是他回来了,他没有死!没有死!

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一切再无转圜之地的时候,他回来了。

李长忙道:“哎呦,碧姑娘这是怎么了王爷好端端地回来可是大喜事啊,姑娘倒哭成这样了。”说罢向我笑道:“王爷是昨日才回来的,平平安安,毫发无伤,皇上可高兴坏了,直在宫中留了一宿。这可是咱大周的洪福齐天哪。皇上想着王爷如此后福无穷,和娘娘是一样的,才特特地请了王爷来做册封使哪!”

槿汐纵然意外,眼见不对,跺一跺脚向他使了个眼色道:“人家久别重逢的,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快出去罢!”

李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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