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冬抿了抿嘴,提醒道,“就是之前我跟你们提过的,考中秀才的那个,他去县城书院读书,我俩好久没见了。”
陆婆子笑了,“那咋不行。你要是有功课不会的,正好问问人家。”
陆时冬点头。
书房里,张又新有些局促,“陆贤弟,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陆时冬也有些头疼,都怪他被他娘撺掇几句就没招了。
他笑了笑,“没事,这事迟早会知道。你只是让这事提前了而已。”
张又新心里好受了点,想到之前陆婆子追去要揍儿子的情形,他忍不住想笑,“其实你们一家也挺有意思的。”
陆时冬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哪有意思了?”
这事他大嫂还不知道,要是大嫂知道了,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想想就头疼。
“可我觉得很温馨啊。过日子,吵吵闹闹的,过后又不记仇。这才是一家子。”他们家就是太冷了。时时刻刻让他觉得孤单。
陆时冬细细一想,好像也是啊。
大嫂虽然每次都跟三哥吵嘴,好像也没怎么着。
陆时秋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天他刚到家,把从县城买到的松子糖给孩子们每人分一颗。
得到一个感恩值。
走出院子,他才想起来一件事,“四乙,我现在的感恩值多少了?”
1111软萌萌的声音响起,【回宿主,六个】
陆时秋捏着掌心的牛皮糖,“不对吧?我这都买了好几回糖了。之前每次给她们买东西,她们都会增加感恩值的啊?”
1111笑嘻嘻道,【宿主,这应该问你自己啊。你娶了个好媳妇。】
陆时秋拧着眉。他总觉得四乙的笑不是在夸自己,更像是嘲讽他。
他扭过身,趴在窗前看到大丫正在卧室跟他婆娘说话。
大丫举起那颗糖送到木氏(于娘子,以下称木氏)嘴边,“娘,这个糖真好吃。里面还有松子呢。爹说这个糖很贵的。你也尝尝?”
外面,陆时秋倚着西屋门框往自己嘴里扔一个江米条。
木氏坐在旁边纳鞋底,“你说给小妹说亲的人是谁啊?”
自打陆时暖及笄后,就陆陆续续有人给陆时暖说亲。
隔壁村里正的二儿子,张家庄小地主的三儿子,刘家村许木匠家的老儿子都来提过亲。条件也都不错。
一家有女百家求,陆老头和陆婆子疼女儿,自然要慎之又慎,所以一直在考虑。
陆时秋想了想,“这次可能是个条件很好的人家。比之前那些人家都要好。”
木氏拔掉鞋底的锥子,扯了下细线,惊讶抬头,“你怎么知道?”
陆时秋回头冲她笑,“你没看到柳媒婆这次笑容都比以往真诚些了吗?”
木氏哭笑不得,继续手里的活不停“媒婆说亲,还有不真诚的吗?”
陆时秋啧啧两声,“那可不一定。条件太差的,知道说不成白跑一趟。那脸上的笑也是假笑。今天这个就完全不一样了。
话说陆时冬到县城承德书院找张又新,对方带他到饭堂吃饭。
陆时冬路上吃了饼子,还不饿。
张又新只好带他去藏书室,“这里是书院的藏书。学子可以勉强借阅。”
他笑着道,“上次我带给你的那几本书就是从这里抄录的。”
陆时冬看着这一架架书册很是眼馋。
张又新带他进去,“我也不知道你想看哪些书,你先挑出来,等我下了课,就过来借阅抄下来给你。”
陆时冬摆了摆手,“此事先不急。”他左右看了看,拉着张又新到背静处,“昨天你家遣了媒婆到我家提亲,这事你知道吧?”
张又新耳尖通红,轻轻点了下头,“从你家回来后,我总算明白书里所说的知慕少艾是什么滋味了。陆贤弟,你以前问我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我一直没有概念。但是现在我有了清晰的念头,我想娶你妹妹这样善良温柔的姑娘。”
陆时冬紧皱眉头,“你姨娘也同意?”
过完年,就是休渔期,陆家男人们照例要进城打短工。
饭桌上,陆老头宣布完这事,洪氏问,“还是去顾家吗?”
“对。他们的盐碱地还没洗完,再加上除草,需要大量短工。你们也跟着一块去。”
洪氏应了。
陈氏端碗坐到大桌这边,冲旁边的相公挤眼睛。
陆婆子无意间抬头瞧见了,“老二家的,挤啥眼睛啊,有事说事。”
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抬头看她,陈氏面颊发烫,尴尬地看着众人,干笑两声,开了口,“爹,您已经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教过了。咱家宏四也有读书天分。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先生啊?”
众人瞪大眼睛。
找先生?这不就是要考科举的意思吗?
陆时秋醒来的时候,已到巳时。
在院子里洗漱后,陆时秋带着大丫去吃包子,叫上一碗混沌,美美吃个饱。
大丫笑得眼睛都弯了,“怪不得二丫那么喜欢进城呢。这里实在是太好了。”
陆时秋吃了口肉包子,香气四溢,“你不想你娘啦?”
大丫点头,“想啊。但是我想帮爹挣钱。”
陆时秋很是欣慰。这孩子没有二丫力气大,但她手脚麻利,人也聪慧,他只是教了一遍,她就学会怎么算账,是个有用的小帮手。
当天下午,三堂叔帮陆时秋送来六桶蛤蜊。
没想到一同前来的还有二丫。
三堂叔摊了摊手,无奈道,“你娘说这孩子在家又笑又闹,非要吃包子。吵得你家不安生。你娘让我把她送过来。”
二丫直接从牛车上跳下来,飞奔到陆时秋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喊,“包子。”
说话时,嘴角都流出哈喇子了。
陆时秋给了大丫十来个铜钱,让大丫带她去街上买包子,自己把木桶提到出租屋里。
三堂屋看到屋里堆的东西,“好好干。后天我再给你送过来。”
陆时秋送他出去。
顾家饭馆,醉得迷迷瞪瞪的陆时秋被二丫那高亢的笑声吵醒。
他脑子还是很沉,肚子饿得咕咕叫,一抽一抽地疼。
“这是醒酒汤。先喝些。”坐在对面的顾永伯推了推面前的汤。之前的饭菜全都消失不见了。
陆时秋揉了揉眼,拿起汤勺喝了几口,才反应过来,“我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