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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宝斐然 第183节(1 / 2)

  她清楚地知道过去半年日日夜夜每一秒时间滴答中的自己,却无暇知道这短短几步路中的自己。

  老天,老天,她是不是精神分裂,是不是病了,是不是扑向了自己永世都将镜花水月的梦?

  一切的影像都是虚的,只有他的怀抱与体温是实的。他的手掌盖着她的发,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泪涌和哭声都不受控制,是生命本能的源泉,溢出来。商明宝无法说出话,放声痛哭,闭着眼,嗅着他衣物的气息。

  好苦。好苦。是她的半生,是她的眼泪。

  她与命运和解了,她大人有大量,在这一秒与她和他所有的命运都尽数和解。

  是谁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脸,与穿梭人流与侧目中用手指抹了抹眼眶。

  方随宁长长地、哽咽地吐出一口气,感谢天地,放她这个要罪不罪的罪人一线良心生机。

  怀里的重量要他竭力去支撑,向斐然的脊背已经出了一层汗,但他眉心皱也未皱,身体晃也未晃,牢牢地支撑着她、拥紧了她,将她拼尽全力纳入自己怀里。

  “别哭,”他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商明宝的鬓角,将她的发撩至耳后,唇也贴了上去:“你哭得我心碎,商明宝。”

  硕大的澳白珍珠,被他的气息染上轻雾。

  他抚着她哭得滚烫的脸,压在她耳廓上的吻,终究变成了温热低沉的一声声——

  “宝贝,宝贝……”

  他日思夜想的,为她留人间。

  第110章

  商明宝有种哭崩盘的架势。

  她没嚎啕,但扑在向斐然怀里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路人虽侧目,但向斐然的两道臂弯将她的脸护得严严实实,宛如那年在上东区街道上的偷吻。

  不知这样发泄式的哭持续了多久,直到耳边落下一道轻微的叹息声:“抱不住了……”

  向斐然似乎在跟她商量:“等我休息一会,好吗?”

  他养也未养就出医院来见她,此刻已经到了极限,卫衣底下的身体冷汗淋漓。

  商明宝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顾不上擦眼泪,双手摸索着将他身体都确认了一遍:“哪里受伤?哪里疼?”

  她好像才发现他是坐在轮椅上的,眉心的痛愕弄得化不开,声音抖着:“你的腿怎么了?”

  方随宁赶着解释:“没事没事,是躺太久了,需要做复健。”

  商明宝丝毫没有被安慰到,觉得他们合起伙来瞒她:“真的?没有骗我?”

  随宁觉得自己前科累累,咳嗽一声,底气不足,真的也变假的了。商明宝脸色唰地惨白,向斐然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尖:“真的,没骗你。”

  “你看上去好累。”温热的掌心贴了上去,商明宝被他脸颊冰得抖了一下,“回医院,快回医院。”

  她比谁都更没有安全感。

  向斐然点头的幅度很小很缓,精疲力竭中只余下一声“嗯”。

  护工就在最近的服务台等着,接到电话后,先行下楼去将车子开到电梯口。这次扶向斐然上车时,护工明显感到了他的力不从心,但他薄唇抿着,痛与沉重皆一声不吭,眉皱得多紧,脸色就强撑得有多淡然。

  上车没几分钟,向斐然就陷入了昏睡。商明宝始终握着他的手,不敢紧,怕弄醒他,不敢松,怕弄丢他。

  九公里的路程,车内无人说话谈天。

  到了医院,又是一通检查与输液,向斐然安安静静地半躺着,对医生的批评与交代照单全收,乖得没说一个“不”字。

  护工进来喂吃的,清淡的流食。向斐然伸出手,那意思是他自己来。

  护工诧异一眼,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开始要面子了。眼锋交换,护工蓦地懂了,将碗与勺子都递过去:“那您慢点儿。”

  向斐然动作很慢,但手腕不受控制地发酸。大约是软了一下,眼看着要倒自己一身,商明宝眼疾手快而自然地扶了一下:“我来。”

  她稳稳地接管,神色自若,先自己抿了一口确定温度,接着将瓷勺递到向斐然嘴边。他暂时吃不了太多东西,几口后便觉饱了,商明宝又将护士交代的药从锡板里挖出来,一手端水一手掌心平摊着:“这个你自己来。”

  向斐然遂接过玻璃水杯,将那些五花八门的药送进嘴里。

  “好厉害。”商明宝简直像夸小学生。

  向斐然笑了笑,抬起手,拇指指腹在她脸上缓慢地摩挲着。

  回病房至今,他只字未说,因为没有气力,想多留点精力维持清醒,好多看她几眼。但他终究只是个凡人罢了,病床被摇平后,眼皮沉得撑不住,在商明宝掌心的温度里陷入睡眠。

  过了好久,商明宝才将盖在他双眼上的手拿开,转为抚着他的脸庞,俯下身与他安静而久地贴着,将唇在他唇瓣上轻柔地碰了碰。

  输液很冷,将他的手收进被子里时,看到手臂上青紫的一个肿块。

  掩门出去,与等候在走廊的随宁四目相对,俄而彼此的眼圈都红了,商明宝再难忍受,蹲下身闷声压抑着哭。

  方随宁将她揽到了怀里,哽咽地安慰:“最坏的都过去了,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向上向好的,我就当你是喜极而泣了。”

  他们在医院的咖啡厅里坐了会儿,将过去半年发生的事一一聊尽。

  “你知道他从床上滚下时有多惊悚吗?”随宁又哭又笑,“那个动静跟闹鬼一样,我都服了,我问他,他说意识里一直在走,哪里知道身体跟不上。”

  “他手上的伤,就是昨天弄的吗?”

  “嗯,吊水的针头。”

  “那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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