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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54节(1 / 2)

  除了话本,还有一样东西。

  犀香。

  《异苑》中有载: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1)

  福已把香放入绿鲵铜香炉中,任白雾飘飘,鱼郦将话本扔到一边,双手托腮,神色怅然:“我真的能看到鬼吗?”

  福已将漏隙香盖罩上,笑说:“谁知道呢,但民间传得可玄了,去世两三年的人都能看见。”

  鱼郦心动,紧盯着香炉,看得久了却觉头晕心慌,她起身,身体摇晃,呢喃:“你别蒙我,这怎么跟迷药似的,我……”

  她戛然住口。

  白雾飘渺渐渐凝落,香炉真站了个人,玄衣纁裳,螭龙跃于肩,眉目温润多情,他正朝着鱼郦微笑。

  鱼郦蹑步走近,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朝他轻轻伸出手。

  他道:“窈窈,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应该以裴月华的身份生活在民间吗?”

  鱼郦心头酸涩,泪水无声滑落,她哽咽:“我就知道,就知道你生我的气了,自我杀了越王,你就再也不到我的梦里了。”

  他面目慈和,有着悲悯世人的宽容:“杀他做什么?杀了他我也并不能活过来,还累得你困囿于此,窈窈,你知道我有多心疼。”

  鱼郦泪流满面,伸出的指尖微颤,慢慢靠近他,试探着想要碰触他,本不做希望,没想到当真碰触到一片柔软的袖角。

  他拥她入怀,抚着她的青丝,怜惜又无奈:“窈窈,窈窈……”

  鱼郦陷在着虚幻绮梦里,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春天,不,不是回到,而是她从未离开,她的人生没有被困在宫闱,而是困在了两年前那个血腥的东宫里,困在了瑾穆被杀的时候。

  她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瑾穆,改变不了时局,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杀了赵玮。

  什么不该,什么不值得。

  她不后悔,若时光重溯,有再选择的机会,她仍要替瑾穆报仇。

  她萧鱼郦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后悔。

  她的怅惘幽思蓦地被一阵怒喝击破,她只觉怀里一轻,失去了依靠向前踉跄着险些摔倒,她抵住额头,不支地坐倒在地,痛苦地轻唤“瑾穆别走”,被合蕊紧捂住嘴。

  鱼郦茫然抬头,迷离中见到了跪在地上的福已,飘摇的香雾,和赵璟那张暴怒扭曲的脸。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南朝·《异苑》。

  第47章

  “窈窈,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赵璟刚刚走入寝殿,便看见鱼郦抱着福已在哭。

  全情投入,伤慨痛哭,是他许久没有见到的真实脆弱的模样。

  他目光幽冷地看向跪在地上求饶的福已,看着他年轻俊秀的面孔,澄澈无辜的眉眼,方才的暴怒反而渐渐熄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以及对残暴凌虐的渴求。

  赵璟弯身坐到太师椅上,唇角有残忍冰凉的弧度,他看向鱼郦,“在这个内侍死之前,你还可以说几句话。”

  鱼郦尤陷在那幻梦里,恍惚盯着香炉,犀香缥缈,只余残烬。

  她恍若未闻,赵璟也不恼,只轻轻挑起她的下颌,“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就直接剐了。”

  “官家饶命!”福已悚然大惊,跪爬到赵璟脚边,连连稽首,见他无动于衷,无助地挪到鱼郦身边,吟吟哀求:“姐姐救我。”

  赵璟听到这一声“姐姐”,浑身像针扎般不自在,他指向福已,吩咐:“先把他的舌头拔了。”

  内侍上前,鱼郦忽的抬头:“拔了舌头还怎么审?”

  福已怔怔看她,一时间所有生动的、惹人怜惜的脆弱消失殆尽,只剩下不可置信。

  鱼郦心里有些遗憾,这世上终究没有人能取代雍明,就像永远只有一个瑾穆。

  每个人都只是自己,不能代替旁人聊以慰藉。

  连那么一点点虚幻的、能让自己稍稍抒怀的梦,都到了要破灭的时候。

  赵璟到如今才能正视鱼郦。

  鱼郦觉得很疲惫无趣,她仍旧坐在地上,靠向身后的煴麝香案,漫然环顾殿宇,眼中满含讥诮:“看来官家的宫闱也并不是一块铁板。”

  赵璟今日搜宫,把萧太后身边的掌事内官荆意逮了出来,他近些日子频繁出宫,形迹可疑,恰好昨日鱼郦遇袭时他不在宫里。

  荆意起初不招,严刑拷问之下才说,他在净身入宫前曾经娶妻生子,那儿子如今二十多岁,前些日子无故失踪,他联络朝中密友帮着找寻。

  谭裕亲自出宫核实,证明其所言不虚。

  眼瞧着冤屈洗净,荆意偏在这个时候自尽了。

  这倒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赵璟顺着荆意的来历查下去,发现他祖籍襄州,曾受过他老师宁殊的恩惠,当年奉命入宫做内官,其实是给赵氏做内应,深得他父皇倚重。

  赵氏入主帝京,他父皇不声不响地把这个心腹送去了当时的萧皇后身边。

  赵璟想,难怪萧氏一族的动作都瞒不过他的父皇,原来艮节在这儿。

  只是父皇一死,这个荆意怕是另有主子,被推出来当了烟雾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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