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坠楼时用尽全力勾住栏杆，总算没摔得粉身碎骨，罗紫朔全身剧痛，但他没有时间停留，战斗机已盘旋在上空，倘若他没逃出大楼，下场没比摔死好到哪里去。
身上的通讯设备都毁损得差不多了，罗紫朔望了楼上一眼，轻叹口气，只能啟动脑中的晶片了，虽然晶片系统有点不稳定，但现在无法考虑那么多了。
事前已和她联络过，理论上来得及接应自己，罗紫朔惦记的是白，因为叶姿媚顶多救独孤，但以独孤和白的交情，若白死了，独孤独活肯定不好受。
「朔王，飞行器正接近你的位置。」脑中传来声音，罗紫朔暗自庆幸系统没出问题。
「好。」顿了顿，罗紫朔续道：「能多救一个人吗？」
另一头的声音消失了几秒，似乎在请示，接着声音再次响起，「可以，条件后续再谈。」
闻言，罗紫朔放心了些，不过自己和对方的交情并不深，不知道她会要求什么代价？罗紫朔一面想一面道：「麻烦你了……」
头猝不及防地剧痛，晶片似乎出了问题，罗紫朔抽出腿侧的小刀往指甲里刺。不，千万不能昏过去，现在得保持清醒……
飞行器迅速靠近，对方很贴心地准备了担架，进入飞行器时，罗紫朔似乎听到爆炸声，接着眼前一片黑暗，失去意识。
药水味与食物香味交杂，罗紫朔不着急睁开眼，而是凝神倾听周遭的声音。
脚步声朝自己走来，有人替自己擦了脸，罗紫朔揣测这人应该是护士，接着又有几阵匆忙的脚步声和仪器发出的声音，想来是医护人员，那么这里是医院？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罗紫朔更注意听了，这个人的脚步很轻，是善于隐匿者还是侵入者？
罗紫朔稳住心神，打算伺机行动，脚步声到他床边便停了，周遭没有惊呼声，系统也没有警告声，看来不是入侵者。
然而他才这么想，便感觉到那人的手正接近自己的胸口，无数可能在他心中闪过，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且身上的伤尚未痊癒，若这人对自己不利，恐怕很难逃出……正当罗紫朔要反手捉住那隻手时，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罗先生恢復得如何？」
轻柔的嗓音令人印象深刻，这人便是自己的合作对象，思及此，罗紫朔继续装睡。
「情况有点糟，右手断了，双腿勉强能走，但要剧烈动作不太可能。」
对于医生的话罗紫朔并不意外，这副身体损伤过重他比谁都清楚。
「知道了。」语毕，对方又和医生讨论了自己的情况一会，接着让所有人出去。
四周无声，对方沉默了会，道：「朔王，你醒了吧？」
闻言，罗紫朔内心一怔，他的演技非常好，竟然被看穿了？
「仪器显示你恢復意识了。」
……原来如此。罗紫朔睁开眼，看着眼前倾城美色的女人，缓缓道：「谢谢……」
「你别道谢。」对方打断他，看了他几眼才道：「我们只是交换条件，两不相欠，我可承受不了你的人情。」
见对方并非故作推辞，罗紫朔頷首道：「嗯。」
这时，不等罗紫朔开口，对方逕自解释起来：「你只昏迷了五天，非常强悍，不愧是朔王，竟能撑过坠楼和爆炸，不过另外一位先生到现在还没醒来，放心，他的情况很稳定。」
「嗯。」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我尽量帮忙。」
闻言，罗紫朔端详对方的神色，她看起来很真诚，应该没有其他目的，但她的演技精湛，是否另有图谋难以确定，罗紫朔试探道：「条件？」
「条件是若有人想杀叶姿媚，你需救她一次。」
闻言，罗紫朔心下虽疑惑，但表面上仍无惊讶表情，他再次试探道：「是叶姿媚不是你？」
「嗯。」对方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当初我好不容易让她出门闯荡，结果你竟然把她拉进雾嵐，这其中的危险我想你再清楚不过，重点是你还拐走她，虽然以你的身分如果不想负责也是常情，但我想你不会那么做，吧？」
见叶玟琳迟疑地加了个「吧」，罗紫朔沉声道：「我会负责的。」
「我想也是。」叶玟琳展开甜美笑容，「能交到朔王这种传奇人物当男友，看来不枉费我想尽办法赶她离家出走了。」
闻言，罗紫朔沉默了会，仍决定开口：「其实你想要她多点社会经验，可以直说，不必扮演坏人。」
「她啊！」叶玟琳轻叹口气，把头发勾到耳后，缓声道：「她太会隐忍，如果我不用些激烈的手段，她八成不可能主动去冒险。」顿了顿，她续道：「不过她现在当上了柳王，也算是种收穫。」
「果然，她肯定能把雾嵐带领得很好。」想到叶姿媚，罗紫朔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你倒说得轻松。」叶玟琳看了罗紫朔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呼：「你该不会不打算回去了吧！」
闻言，罗紫朔没说话，默认了。
「是因为伤势吗？」
「不。」罗紫朔顿了顿，平静地説：「我打算换一副身体。」
闻言，叶玟琳再次惊呼：「那很痛苦的！」
「那不在考量内。」罗紫朔看着叶玟琳，语气平淡，「能安排么？」
「……好。」叶玟琳犹豫了会，还是没说出劝阻的话，她暗自叹口气，把妹妹的幸福託付给这男人真的好吗？但是她又不能要叶姿媚不喜欢他……唔，亲姊不好当啊！
看着罗紫朔独自望着窗外，明显不想多说什么，叶玟琳只能走出房，叹了声：「唉，他倒是走得瀟洒，不知道姿媚现在怎么样？偏偏我不能关心她……唉。」
＊
之前已未雨绸繆地复製了几个复製人，换一副健全的身体并不是难事，痛苦的是接下来的復健和调整手术，但罗紫朔全撑下来了，连医生都惊叹他的意志力，甚至有人好奇过他是否有什么非得完成的人生目标。
「非得完成么……」罗紫朔低吟。
身体适应得差不多后，罗紫朔严格地训练自己，强迫自己比以前更加强悍，为了剷除对那女孩不利的事物，他加入了许多暗黑组织。
不论是檯面上的威胁或黑暗中的埋伏，他都将一一替她剷除。
然而坚持他到这一步的理由却非常单纯——为了再见她一面。
「既然能把所有伤到治好，为什么要在手指上留下那几圈焦痕？」叶玟琳看着罗紫朔戒指下焦黑的伤痕，疑惑好几次还是问出口了。
闻言，罗紫朔沉默了很久，久到叶玟琳以为他不想回答时，才听见他缓缓道：「算是种纪念吧。」
纪念？叶玟琳不太懂他的意思，但那抹眼神带着些许寂寞、沧桑与不捨，她想她不该追问，何况自己和对方的交情不深……如果是那个男人，他愿不愿意说呢？
走出房，叶玟琳扬起镜头用专业笑容，偷偷打了通视讯给杜金纶，嘴角带点狡黠。
「你怎么有空打给我？我记得你最近很忙。」杜金纶看着床上的女人一眼，暗自猜想该不会叶玟琳发现了什么。
「打扰了，我也知道你很忙，各方面都是。」叶玟琳的声音充满笑意，但更多是调侃之意，「我猜包括私生活？」
「咳咳。」杜金纶窘迫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马上发挥多年来临危不乱粉饰太平的功力，灿笑道：「毕竟我们的情侣关係只是表面上，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叶玟琳笑笑，正色道：「我无意间发现罗紫朔的行踪线索，有兴趣吗？」
打量叶玟琳几眼，除了询问之意与笑意再看不出其他，真不愧是资深演员，不，也许她藏得更深。杜金纶官方微笑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把叶姿媚带到黑妖。」叶玟琳开啟商用笑容模式，公式化道：「那么你也许能见到罗紫朔。」
「也许？」杜金纶扬眉，「这种不确定的交易不合规矩。」
「你知道的，罗先生的行踪难以捉摸。」叶玟琳抱歉地笑，笑容却了无歉意，「当然，你可以拒绝，但我猜你不会这么做。」
「你总是猜得那么准，有点让人忌惮呢。」杜金纶意有所指地看了叶玟琳几眼，微微一笑。
「成交。」
＊
不知道第几次从恶梦中醒来，但睁开眼面对的也没好到哪里，不择手段、用尽心计、明争暗斗，甚至稍微做错决定，便会惹上大祸，一步步如履薄冰，她肩上背负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全雾嵐的性命。
最可怕的是，她必须坚强，必须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必须快乐。
「今天我绝对要罢工！能翘的会议全都翘！能不去那些商业大佬的会面就不去！我要翘班啦齁！」叶姿媚对着奥嘉雯发牢骚，然而对方完全不予理会。
「可惜的是会议一场都不能翘，会面也每个都得去，king就认命吧！」简晨宏吐槽。
「要不然今天稍微放松点，姿媚跟我去黑妖吧？」杜金纶笑吟吟地提议：「只去那一场就好。」
闻言，叶姿媚思考了会，黑妖的会面可能促成的利益的确最大，她点头道：「那只去黑妖哦！其他的全部推掉！」
「好吧！」
黑妖对雾嵐恭敬有加，双方开出的合作条件也已达成共识，叶姿媚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然而正要走进黑妖总部时，她却看到了一抹非常熟悉的身影。
「朔……」然而叶姿媚只喊出一个字，就碍于黑妖的人还在一旁，只能住口。
叶姿媚向杜金纶施了个眼色，后者看了她一眼，便向接待人员道：「要事在身，恕我先失陪。」
黑妖的人没有多拦，毕竟会面柳王才是这次目的。
其实罗紫朔原本不打算出现的，可是那丫头的声音、神韵与任何举动，都让他没办法就这么转身离开。
只想远远看一眼，却仍情不自禁的走过去……罗紫朔笑自己太愚蠢，事到如今，难道见上一面就会比较好吗？只会让她更为难吧。
罗紫朔迅速闪进暗门，印象中杜金纶的速度没那么快，果然几秒他才听到脚步声。
「紫朔？」杜金纶不可置信地问了声，那抹身影太熟悉了，既然自己和叶姿媚同时感觉到，那么肯定是罗紫朔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