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常不在-第2章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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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2)

千穗走过来拿电话。

「我跟你说,为甚么你的朋友会打我这边的电话?家里明明放着一个电话,就在楼下呀!你自己也有流动电话呀!」

我是有点气结,千穗却只管掩着听筒耸耸肩膀。

「嗯,别生气别生气。」

她说着就只管推我,直把我押出走廊。

「有朋友会打电话来找我的,快点挂线。」

千穗却甚么都听不进耳朵里了,就开始埋头埋脑跟对方聊起来。我只好叹口气下楼去。

千穗这个妹昧比我小四岁,她打从小时候开始就懂得撒娇赖皮,甚么麻烦都躲过去,净拣好处净挑便宜;不过,她也懂得讨人欢心惹人喜爱。我却是个反面,不晓得跑捷径,尽是瞎费神绕远路。我俩长相差不多,性格脾气就是两个模子出来,最教人容易识别。

妈妈就在楼下的客厅里做拼布手艺。这几年下来,她就迷上这玩意儿。家里的沙发软垫、地毯,都是她的杰作。

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来麦茶。

都是为了跟爸爸有了嫌隙,妈妈才开始迷上这种手艺的。无止境地等侯爸爸归家,身心的疲乏空虚,都凭一枝针缝又缝的熬过去。

三年前,我大学毕业,妹妹又已经高中毕业了,爸爸就好像窥准时机似的离家出走。现在他跟一个女人一起生活,那个女的是怎么样的人,我却没有半点头绪。

爸爸年过半百,两个女儿都二十二岁和十八岁了,还要为了女人抛弃家庭,与其说是错愕,倒不如说是慌忙失措还来得贴切。我们都忘了,爸爸到底也是个男人,就是这么一个原冈。都只怪一屋子女人,都没有想过爸爸是个男人。

爸爸虽然离家,离婚手续却还没有办好。一句「待女儿都出嫁再说」,算是妈妈死守的最後一座碉堡,也可以说是不甘心?我却觉得好不厌烦。这种自我安抚的方式满是抑郁苦涩。妈妈等待爸爸回头的痛,错杂了同等份量的愤怒委屈,也就成了她的枷锁。

千穗跟我的想法一样,她有时候就乾脆一句:「我可不要紧,你还是快点离婚算了!」冲着妈妈说。妈妈听着就气,胀红了睑颊。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连我也知道要处处留神,别戳着妈妈的伤痛。

我捧着一杯麦茶,坐在妈妈身旁。

「要做些甚么?」

「是一块挂饰。很有架势的,也费工夫,我想这次比赛一定要拿奖。」

妈妈头也不抬一下,埋头密密缝。

我盯看她的指尖良久。人家说,女人的一双手要泄漏她的年龄,也许,这话真的不假。妈妈十指的第二个骨节眼;刻蚀了深深的皱纹。已经四十九了。

(bsp;在这个家里,谁都忘了爸爸原来就是个男人,也不要妈妈是个女。人家称赞妈妈是个「漂亮年轻的主妇」也好,回到家里来,在我、妹妹或者爸爸眼里,她就只不过是「妈妈」罢了。所以,爸妈是平起平坐的。怎料爸爸却要回复男人的本来面貌,我就暗忖,这准要招来妈妈的妒恨了。

_家人忘了彼此的性别,又或者说,藏得高明,日子也就稳稳当当的过去了。爸爸也是多少有点拖泥带水,可是也正好道出他这个人尚算老实。我没有嫌他。

敷在桌子上的碎布块,都是妈妈跑遍二手服饰店收集回来的,原来都是和服衣料,七拼八凑的,色彩微妙,美得耗上二十四色颜料都无法表达。

「那么我睡了,晚安。」

「嗯,晚安。」妈妈终於抬起头来。

我返回房间。千穗把电话还来了。

这一夜,时男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我在这家成衣公司上班有三年多了,也总算适应过来。

公司生产的都是二线时装,没资格挤身大型百货公司,可是凭看合理的价钱和不乱赶潮流的设计,最近在关东一带的购物中心,也算是赢了不少名声。

我在营业部当个助理,说到底也只是那些男同事的跑腿。在这裏,制作部才是重点部门,从设计到裁缝、选定布料,关键的骨节眼部由他们来掌握。甚么营业助理,说穿了就是喽罗一名。

这些固然不是我喜欢的工作,可是现在人浮於事,只要获得聘用也不多计较,也就别问工种了。无可奈何,再多的埋怨也无济於事。

昨晚,时男没有打过电话来,害我没办法投入工作。我在他心裏到底算甚么?说不定就是倦怠期。人是坐在电脑跟前,但一个脑袋就净晓得胡思乱想。这时,一把声音突然冲着来。

「喂!福山奈月!你到底行没有跟t纤维公司交代清楚?裁缝工场那边来投拆了!人家还没有收到物料!」

她是制作的东主任,三十四岁。算是大权在握,爱挑剔难伺候。

「喔?是吗?对小起,马上翻查一下。」

我慌忙确认发票。交货日期明明是昨天,现在还没有收到物料,就是t纤维公司的过失。

「按道理,今天应该可以提货的。」

「那又怎么样?」

「噢?」

「问题不在於是否你糊涂搞错,而是现在收不到物料,工场停止运作,浪费时间兼自赔工资!快给我摆平!」

「知道了,对不起。」

我立刻抓起电话。

尽管错不在我,也道歉了事,东主任一口气消了就好,静待暴风雨消散就好了。

曾几何时,我就为了类似的事情,跟她狠狠地硬拼。不是我的错就绝不退缩让步,到头来却惹下一场灾、制作部跟营业部僵持不下。结果,还不是要我硬着头皮跟人家赔罪。打从那_次开始,在我看来,道歉只是闲事一桩。反正不是由衷的,都是一句话罢了。一句话就可以收拾残局,熬惯厂,就跟早上打招呼一样稀松平常。

快要下班了,时男终於摇个电话来。

「对不起,昨天没有给你电话。

我压低嗓门,生怕别人识破谈私事。

「昨天很晚才回家

「是呀。」

「一起吃晚饭,如何?」

(bsp;「也许要过了七点钟。」

「知道了。那么,新宿那家餐厅好不好?」

「好,哪儿都无所谓,待会儿见。」

时男爽脆俐落地把电话挂掉了。听到他一派没心肝的口吻也真有点憋气,不过,总算如释重负。约定了,昨晚的不安都不翼而飞。原来我那么现实,想来真可笑。

现在,时男就是我的一切。反正人生目标欠奉,工作意义又找不到。早晚都要跟他结婚了,专心一意当个家庭主妇好厂,这就是找唯一的寄望。如果失去他,就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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