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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2 / 2)

老孙在门外听到这里,吓得脸都绿了,连忙警觉地四顾。

“非常感谢陆所长坦诚相告,不过……”

“不过什么,说来听听,我既然与您坦诚相见,您也不必藏藏掖掖。”

“我乃平民百姓一个,有什么好藏可掖的。我在想……陆所长系军中要人,对我来说如同天外之人,所以更加不解您找我来是为了哪般?”华人书香吧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风语四第四节(3)

“目的只有一个,招贤纳才,希望您到我那儿去工作。”

陈家鹄愣了一下,突然大笑道:“原来是来给我送饭碗的,谢谢,谢谢。可是你了解我吗?陆所长,你招贤纳才,我有何德何能来捧您的饭碗?谢谢您的赏识,陆所长,情我领了,但是有名无实的利禄,本人实在不敢冒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陆所长浅浅一笑,“我当然了解你。”然后从容不迫,娓娓道来,“陈家鹄,现年二十八岁,浙江富阳人。早年就读南京中央大学附中,后因学业出众,连跳两级,直接保举升读大学。大学期间,您代表国人东渡日本,参加菲力斯亚洲数学竞赛,名列亚军,载誉而归。大学毕业后,被公派赴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投寄一代数学宗师炎武次二门下,攻读数学博士。后因故与日本国政府交恶,改赴美国耶鲁大学深造,年前获得博士学位。从古都南京,到异国他乡,您在数学上的才华,尽人皆知。”

陈家鹄摆摆手,“够了,看来你为了我真是费尽心机了,打探出这么多事情,不愧是情报处长。”

陆所长说:“请先生不要介意,我们了解这些只是工作需要,没有别的意思。”

陈家鹄说:“不介意。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不喜欢被人打探,也不喜欢打探别人。您的门下我是无心寄身的,因为您干的就是打探别人的事。”

陆所长说:“现在是大敌当前,全民为兵,有识之士都在为抗日出谋出力。您陈先生学贯中西,见多识广,正是我们急需的良才,我们需要您,希望先生不要拒绝。”

陈家鹄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陈某此时回国正是心怀报国之志,但陆所长的诚意实在不敢领受。”

陆所长劝他,“你不要这么快拒绝,现在没有想好我可以给您想的时间,一天,两天,都可以,不必这么贸然拒绝。”

陈家鹄摇头,“绝非贸然,贵处的门槛太高,我陈某实在不敢高攀,请陆所长谅解。”

陆所长看着外溢的茶水在茶几上蜿蜒而下,无语,直到陈家鹄欲起身告辞方才阻拦道:“且慢,陈先生,且慢,既来之则安之,不必如此性急,我们再谈谈。”

“没必要了。”陈家鹄断然拒绝。

“您认为没有谈的必要,而我觉得恰恰相反。”陆所长又给他添了茶水,笑道,“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谈下去,您刚才也说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您心怀报国之志,我那里正是实现你理想之所,又为何拒绝?”

陈家鹄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报国并非只有你这边一条路。”

陆所长问:“我这条路有何不妥?”

陈家鹄犹豫一会儿,“恕我直言,我对您这种部门没有好感。”

陆所长笑道:“您认为我这是什么部门?”

陈家鹄指指名片,“还用我说吗?这张片子就已经说明一切。你看,改头换面,埋名隐姓,秘而不宣,疑神疑鬼。”指了指毛玻璃外面老孙模糊的身影,又说,“他此刻的模样就是您这种部门的特点,人无面目,只有模糊的影子。也许您并不叫陆从骏,是吧?”

陆所长爽朗而笑,“这都是为了安全的需要。”

陈家鹄道:“换句话说,也就是您的工作缺乏安全感。”

“所以您害怕来?”

“不是怕,而是不感兴趣。对不起,我难以从命,要先走一步了。”

“不妨三思。”

“已经三思了。”

陈家鹄起身往外走,陆所长也不再强留,“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先生执意要走,我祝先生一路走好。”拉开门,喊老孙,“送陈先生回家。”

陈家鹄对老孙说:“谢谢,不需要。”

陆从骏说:“他听我的。”

老孙打一个手势,“陈先生,请。”

陈家鹄不从,扬长而去。老孙追出去,陈家鹄回身挡住他,“听我的,留步,我的脚走遍了世界各地,还走不回家吗?所长阁下,强扭的瓜不甜,喊他回去吧。”

陆从骏这才把老孙唤了回去。老孙回头看所长喜滋滋的样子,拉上门,不禁发问:“所长,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一开始就跟他兜了底牌?”陆所长仰头望着天花板问:“我跟他说我们工作上的事啦?”

“你不是说……你是情报处长……”

“情报处长多着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吗?”

“不知道。”

“那我问你,如果他今天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你会怎么想?”

“你一定就要他了呗。”

“哼,没长脑袋!如果他今天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我才不要他呢!”

老孙沉思一会,恍然有悟,“你在试探他……”

是的,陆从骏在试探他,这就是他昨晚失眠获得的“灵感”。可以想象,如果陈家鹄是日本间谍,你让他来军方搞情报工作他一定高兴坏了。现在好了,他断然拒绝,至少说明他是清白的,可以任用。

老孙说:“可他不愿意来啊。”

所长说:“只有我们不要的人,没有我们要不来的人。”想了想,又说,“再看几天吧。倒不是看他,关键是他身边的女人,你叫三号院给我们好好查查她的情况,不要又是一个川岛芳子哦。”

老孙点头称是。

华人站

风语四第五节

陈家鹄和客人不欢而散,惠子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开始相谈甚欢,但潜伏着不欢而散的危机。萨根是带着秘密的使命来的,有些话不便当着陈家鹄的家人说,便约惠子出去走走。天气晴朗,空气热腾腾的,山上吹下来的风倒是略有凉意。两人出门后自然往山上走去,边走边说。

“萨根叔叔,你是什么时候来中国的?”

“两年前。可以这么说,你什么时候别了父母,去了美国,我就什么时候离开了美国,来了中国,这个战火连天的地方。”

“您在使馆做什么工作?”

“做这个。”萨根做了个发报的手势。

“发电报?”

“也抄报,”萨根解释道,“报务员,属于使馆里的蓝领,干活的,身上只有秘密,没有权力。正因为身上有秘密,你要替我保密哦。”

“不会的,在这里我想泄密都找不到人。”

“是啊,你这叫背井离乡啊。”萨根深情地看着惠子,“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去年,就在这场战争爆发前,我曾去过日本,见了你父亲,大概知道了一些你的情况。可我还是想不到,你都长得这么高了,这么漂亮了。我们该有十年没见面了吧。”

“是啊,十年了,我能不长高嘛。”

“该,应该,女大多变,你现在完全是大姑娘了。”

“什么大姑娘?我都结婚了。”

“你们结婚了?”萨根止步不前,浑身都是惊讶。

“干吗这么吃惊?”惠子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是很吃惊,”萨根走近一步,看着惠子说,“你父亲还叫我来劝劝你呢。”

“劝我离开他?”

“是的。”

惠子咯咯地笑,一边继续往山上走,“那迟了,我们就怕有人拆散我们,包括他的父母也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呢。所以,我们在回国前举行了婚礼,用我先生的话,这叫先斩后奏。”

萨根跟着她往前走,“你很喜欢他是吗?”

“当然。他很优秀的,是你们耶鲁大学的高材生,你们国家好多单位都想留用他呢。”

“那你们怎么回来了?”

惠子叹口气说:“是这场战争把他叫回来的,该死的战争。”顿了顿又说,“他觉得他的国家正在遭受灾难,他的父母亲年纪也大了,需要他照顾,他不回来心里过不去。”

“难道你不知道战争的双方是谁?”

“当然知道,所以我们才悄悄结婚,就怕双方父母不同意。”

“你父母至今都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

“我没跟他们说,但他们应该知道吧。”惠子侧目看了看萨根说,“我跟我哥哥说了一下,他在上海。”

“你哥在上海?”

“是。”

“他还在军队工作吗?”

“没有了,”惠子肯定地说,“他离开军队了,要不我才不会跟他说,他讨厌我们国家发动了这场战争,和我一样。”

“嗯,”萨根沉吟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当老板,做生意。”

“什么生意?”

“开药店。”惠子不乏欣慰地说,“有人在杀人,他在救人,我哥皈依佛陀了。”

萨根哦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地回头看了看,狭长的巷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像不在人间。此时他们已经上了山,视野开阔起来,明晃晃的阳光下,远处的一片坟地,反射出一些凌乱的光点,不知是什么。

“你跟你哥见过面吗?”萨根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看了看惠子问。

“没有。”惠子说,“我们没到上海,是从武汉过来的。”

“他知道你到重庆了吗?”

“应该知道的,我在香港给他发过电报,但在这儿没法联系,电报和信都不行,断邮了。”

前方的路边出现了一棵树冠庞大的小悠地往前走,漫无目的。不经意间,竟来到了石永伟的被服厂。他看着漫天飘飞的棉花丝,听着轰隆隆的机器声,想进去找老同学说说话,解解闷,却被一个门卫模样的老头拦下了。老头问他找谁,陈家鹄说找他们厂长。门卫又问他是什么人,陈家鹄开玩笑地说:“我啊,谁也不是,就想要一批货,跟你们做一笔生意。”以为这样必定会让那人来劲地去叫厂长。结果那人反而更加冷淡,严肃地问他:“你是哪个部门的,有批条吗?”

陈家鹄愣了,他哪里知道,现在是战争年代,被子、服装是最紧俏的物资,早被军管了,没有管理部门的批条休想拉走一件,谁敢在私下交易,那是犯法的,要坐牢的。陈家鹄束手无策,好在石永伟在办公室的窗户里看见他,急忙跑出来,解了他的围,同时将盘问他的门卫狠批一顿,像煞一个发了横财的暴发户,蛮不讲理。陈家鹄看不下去,劝他走,“你骂人家干什么,人家也是有责任心嘛,应该表扬才是。走,带我参观参观你的天下。这花絮满天飞,机器隆隆响,看上去生意很兴隆嘛。”

石永伟说:“我这发的是国难财,生意越兴隆,说明前方战事越大,死的人越多啊。”说着领着陈家鹄在厂里大摇大摆地走,见人指指戳戳的,大声喊着叫着,吩咐这,吩咐那。

正要带陈家鹄去车间里参观时,防空警报突然拉响,像催命的符咒一样,在天空中呜呜地刮旋着,把人的汗毛都旋得悚立起来。车间里的工人蜂拥而出,决堤的河水一样往防空洞跑。陈家鹄发现,那些人头上、衣服上,甚至眉毛胡子上都是白色的棉丝、棉花,像从雪堆里钻出来似的。石永伟见陈家鹄傻愣着,一把拉起他,跟着工人跑。

陈家鹄甩手挣脱,说:“我要回去。”

石永伟瞪着他,“你疯了,半路上就把你炸了。”

陈家鹄冷静地说:“没这么可怕。我父母亲有个三长两短那才可怕哩。以前不在身边是管不了,没办法,现在不行,我必须回去。”

石永伟说:“你怎么回去,除非你真是一只鸟!”

陈家鹄扭头看见墙边停着一辆摩托车,便朝石永伟笑笑,然后猛冲过去,骑上摩托车就跑。他果然变成了一只鸟,一只脚踏风火轮的大鸟,顶着呜呜的警报声,风驰电掣般地往他家飞去。石永伟在后面气得又是跺脚,又是骂娘。可跺脚有什么用?骂娘有什么用?还能把日本人的飞机跺回去,骂回去?无奈之下,石永伟只得跑进车库,开出一辆吉普车,去追陈家鹄。

整个城市突然空了,看不到人影,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石永伟一辆吉普车在奔驰,一些草屑和纸片被车轮卷起,受了惊吓似的,四散飞逃,天空中已传来了飞机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由弱到强,像天边的闷雷,轰隆而至。

陈家鹄赶回天堂巷,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壶开水正在煤炉上咝咝地冒着热气。石永伟把水壶从炉上拿下来,安慰陈家鹄:“没事,他们一定都去防空洞了。”

陈家鹄问:“附近有防空洞吗?”

石永伟说:“多的是,比粮店还多。”然后就偏着头,尖起耳朵去辨听飞机的轰鸣,“看样子,今天不像是来轰炸的。”

陈家鹄走出门去,仰望天空,果然看见两架飞机正在盘高、远去。

石永伟跟出来,看了看飞机,“走了,没事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华人书香吧

风语四第六节(2)

“是来侦察的?”

“鬼知道,可能就是来吓唬人的。”

“经常来吗?”

“反正时不时会来一次,转一圈,这一定跟政府迁都重庆有关。武汉已经守不住了,你看李政他们这些核心部门都已经过来了。”

“可政府主要行政机构还在武汉。”

“那是做给人看的,稳定军心,头脑机关都退完了,前线的人会怎么想?”

陈家鹄点了点头,他有太多话想说,多得无话可说。石永伟把目光从天空收回来,看着陈家鹄,“敌人也在打心理战,时不时来转一下,炸你一下,就是要告诉你,你迁都到哪里我都打得到你。”陈家鹄忿忿地说:“可对平民实行轰炸是违反国际法的。”他在美国和学院里呆了太长时间,书生气十足,用石永伟的话说:“你太天真了,鬼子还跟你什么法理。”

飞机飞走了,两人在屋檐下的石阶坐下来。城市仿如吓死过去,依旧静寂无声,悄悄的,仿佛缩小了,只剩下天堂巷。令人窒息的死寂里,阴沟的水流声汨汨传来,有如地狱的呓语。

陈家鹄落寞地望着天空,不由地叹息道:“难怪我爸妈他们对我娶惠子有看法啊,这年月我娶个日本女人,真是太天真了。但惠子真的是无辜的,她对我们中国很有感情。”

石永伟笑道:“我感觉出来了,我看伯父伯母恨不得藏着她,不见天日,连我都见不了。那天我只跟她说了几句话,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当年暗恋你的时候啊。”

陈家鹄说:“我那爸妈呀,都是读书人,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变得跟个乡民一样没见识,把她当个耻辱看。”

“这样吧,”石永伟想了想说,“我来出面安排大家吃个饭,以给你们接风洗尘的名义,给你们补个婚宴,如何?”

陈家鹄顿即高兴起来,紧紧按住石永伟的肩头,“好啊,我一直希望我父母能够请人来聚一聚,吃个饭什么的,也算是给惠子一个名分。我看也不要请太多人,就我们三家人,你、我、李政,家里人都来,好好地热闹热闹!”

石永伟见陈家鹄兴致颇高,不觉也来了兴头,慷慨地说:“好吧,包在我身上,大家好好聚一聚,我厂里的事实在太多,忙忙乱乱的,也好久没有和李政见面了。”

石永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出于对老同学的这点关心和好意,却差点办出一个天大的坏事,把陈家鹄的性命悬在了一根线上。

坏事就出在两天后的婚宴上。石永伟本打算在朝天楼为陈家鹄和惠子补办婚宴,但事到临头又变卦了,把地点改在了重庆饭店。朝天楼是一家普通酒楼,就在朝天门码头附近,虽显嘈杂,菜做得好,又麻又辣,很合本地人的口味,也是本地人举办寿宴、婚宴的首选之地。石永伟之所以改变主意,不是他贪图重庆饭店的豪华虚名,而实在是被人所迫。

这个逼迫他的人,就是陆从骏陆所长。

就在石永伟去朝天楼联系宴席并预付定金的时候,老孙郑重地向陆所长汇报了一个来自三号院的重要情报:陈家鹄当年在早稻田大学里解答的那道暗藏着美军密码的超级数学难题,正是惠子拿到学校里来的,而向她提供这道难题的人就是她哥哥,当时正在日本陆军省情报部工作……陆所长听了这个情况后,着实吃惊不小,沉思良久,方抬头问老孙:“这情报可靠吗?”

“绝对可靠。”老孙言之凿凿,“据三号院那边说,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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