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古旧房子里那台被强行合上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又看了一眼撒了几张卫生纸的垃圾桶,对房佐递给他的水,他没有接过来喝。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房佐了,那天的谈话,说不上愉快,也说不上不愉快,他是看在阿姨的面子上来的,当然,房佐也不可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改过自新。最后的结果是,房佐还是退学了。
厉泽凌听说他退学后去了南方,打工。
再听到他消息是高二那年同学聚会上。
有人说到他退学后去了广东,不知道染上了什么坏习惯,得病死了。
大家讨论他的死时,餐厅包厢里都是属于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满脸通红充满猎奇的口吻和眼神,
仿佛同学的死,在他们眼里是一桩奇闻,是一件风流轶事,一件谈资。
那瞬间厉泽凌说不上是怎样一种厌恶感。
他想起他同桌小学被排挤殴打的样子,虽然他高中长高了,还受到了很多女生的欢迎,可他的命运,从来没有变过。
他现在后悔的就是那天房佐给他倒水他却没喝。
心里的压抑,让向来在人群中沉默的他石破天惊地开口:
“你们怎么知道他是染上了恶习,不是因为死于意外?”
“死者为大,口下积德。”
丢下这两句话,厉泽凌直接抬脚走了。
那时,他已经是学校宣称百年难遇的天才。
在未来一年里,他就会成为大学生青创冠军,拿天使轮,一片辉煌。
可那个时候的他,在附中人均龙凤出生的环境里,不过就是个会读书的穷小子,背后无人的孤儿。
怪才、跟那个高中被退学染病死掉的艾滋病患是同桌,说不好他身上也有艾滋病等等……
厉泽凌后来,再也不跟他们来往。
当然,时至今日,他们也连议论他的资格都没有。
而那天晚上,厉泽凌坐在试卷前发呆。
他想起房佐见他不愿意接过水杯时,脸上完全睥睨他的不屑的笑。
“你以为我刚才在干什么?”
“撸吗?”
“没错,”
“我是上网的时候跳出了小广告,但那纸巾擦的到底是泡面汁还是jingye,不是亲眼看了才知道吗?”
“你跟那些老师同学一样,知道我谈了一个在ktv工作的女友,就觉得我每天在干那样的事,你们这些好学生,好人,真的单纯到有点可笑可悲又可恶。”
说完,一脸玩世不恭,把那杯子从窗户里面丢了出去。
玻璃碎成满地,他们的友情也像杯子里的水干涸了。
……
他对房佐的偏见,是从那个时候放下的。
可是房佐死于艾滋病的事,让他有了新的心理阴影。
很多年以来,厉泽凌很厌恶肢体接触。
每次涉及到男女,他都会想起那天下午他肤浅的推断,因为那杯摔裂的水,也因为网上各种流传的艾滋病晚期凄惨大面积窗口的照片……
他知道同龄男生会有群,分享一些那种的视频和照片,
可他看都不曾看一眼,男欢女爱在他心里变成了恶心的事。
然后他就发现,一直到成年后,他生理都没有反应了。
所以这些年无论多性感的女人往他身上贴,或者有女人想跟他交往,他完全都不能开始,因为他想到接吻牵手甚至上床就反胃。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有天他打球扭伤了脊背,一个人去医院。
他见到了童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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