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孔老太太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之所以还要再带殷永希去一次,就是为了让她听听人家的现身说法,增强对老中医的信任度,别有事没事老端着个架子,用怀疑的眼光看所有人。
殷永希听了孔老太太的话,心里颇不以为然,但她却聪明地选择了闭嘴。既来之则安之,这个时候来争这些长短干什么,亲身实地看一看就好了。
吃完中午饭,孔令凯也到了,殷永希在婆婆和老公的陪同下去了医馆。
还没进门,殷永希的心就凉了半截:这里号称医馆,实际是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常见的筒子楼里的居民房。墙壁斑驳掉灰,窗帘看起来已经十年没有洗过了。靠墙的一个书架子里摆着很多老旧的中学课本和参考书,只有其中的一本《赤脚医生手册》和《中医针灸自学》看着和医生搭点边。从这些书的老旧程度看,估计来自上世纪八十代。几张简陋的小铁床摆在里屋,外屋就是诊室和药房,已经挤满了人。人人操着天南海北的腔调,脸上挂着焦虑的神色,挤在老中医的诊台前问个不停。
孔令凯先就皱了眉头。殷永希偷偷地走到里屋,看见里屋的小铁床上躺了四五个女人,两个大概是助手模样的人正在给她们治疗。她们露着的肚皮上是密密麻麻的黑斑点,这是用烧过的粗线把火星烫到穴位上的结果。有一个女人的肚子上还敷着一个散发着热气的中药包。殷永希看见其中一个助手掀开那个中药包,血液凝结在那个女人的肚皮上,看起来是黑黑的一片,触目惊心。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另一个助手用注射针头在穴位上扎密密麻麻的孔,扎完了再拔火罐,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疼得满头大汗,止不住地大喊大叫。殷永希吓坏了,不知怎么地就想起韩国电影《借种》,想起里面男主人公申善奎的妻子,因为生不出孩子,在历经种种身体上的摧残和精神上的折磨之后,最终还是无奈地选择了为丈夫借腹生子。
殷永希眼前的画面跟电影里一下子就重合了,她不愿意再看下去,也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婆婆还挤在那里问老中医该怎么治疗。那个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江湖骗子“四个字的老中医,慢条斯理地建议她们每周治疗治疗至少三次,坚持至少半年,配合他的独门秘药,到时候想生男孩生女孩都不是问题。殷永希听着要把火线烫穴、针扎刺血、外加拔火罐这全套功夫用在她身上,顿时不寒而栗,她看了孔令凯一眼,不顾孔老太太在后边的呼喊,一口气夺路而逃。
她坐在车里,无论孔老太太怎么劝说,她都不肯下来,到最后孔老太太气急败坏,开始破口大骂,殷永希受不了她的大骂,发动了车子就准备扔下他们母子逃回外婆家去。孔令凯急得拦她也不是,不拦她也不是。
就为了她的不配合,回到家里后的孔老太太连哭带骂,把他们折磨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饿着肚子但受了一肚子气的殷永希和孔令凯开着车回城里。
一路上,孔令凯沉默寡言地开着车,殷永希也不想说话。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说难过也说不上,说失望也说不上,就好像她不得已要去做一件事,做的时候才发现,这事不做也可以,后果还没到她不能承受的地步。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殷永健的电话打进来了,问他们今天去看中医的情况如何,外婆挺关心的,让他们干脆回家一趟。殷永希看了看孔令凯,他正皱着眉头,显然心情不太好,于是就说太累了,不去了,下次再说。
刚放下电话,孔令凯就发火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自作主张?这件事情你问过我了吗你就自己做了决定?”
殷永希觉得莫名其妙,哪件事她就自作主张了?她不由得问了一句:“哪件事?”
“每一件事!”孔令凯生气地说道:“去看中医也是你的主意,半途而废也是你的主意,现在去不去外婆家还是你的主意!你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意见?”
殷永希听不下去了:“你什么意思?你妈三番五次打电话来说人家有多好,我不听她的去看看行吗?你自己也看到了,那根本不是什么中医,是江湖骗子好不好?”
孔令凯振振有词地说:“你试过了吗?你连试都不肯试一下就认定人家是江湖骗子。要真的是骗子,怎么那么多人来看?怎么就有人治好了生出孩子来了?”
“张悟本没被戳穿前,人人也都说他是神医,跟着他生吃茄子和绿豆!马锐凌火起来的时候,大家也都信她,生吃泥鳅治渐冻人;李一道长成名的时候,大家也都相信他能电流断症……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盲从者,他们才有市场!”殷永希冷笑道,“你妈说她信,我不怀疑,你要是也相信,我怀疑你的智商!”
孔令凯气坏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冷冷地说:“在你殷大主编的眼里,人人都是骗子,人人都智商低!你眼里瞧得起谁啊!你和湛苏文、殷永健本质上是一路的!表面上亲和低调,骨子里疏远离人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殷永希怒道:“好好地又扯上他俩干什么?我哥和湛苏文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孔令凯酸溜溜地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语气中浓浓的醋味隔老远都闻得见,再要问他,他又死活不开口了。
殷永希无奈,只得也闭上了嘴。自从前几天湛苏文回国述职,打电话给殷永希和殷永健要和他们见面之后,孔令凯就时不时地冒出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来。殷永希问他是不是一起去,他又故作大方地说不去了,相信殷永希。
殷永希就自己和殷永健一起去了饭店,结果刚坐下没多久,还没开始点菜,孔令凯就突然出现了,还一个劲地跟大家道歉说自己来晚了。
湛苏文不知内情,以为孔令凯是真的来晚了,连忙让座,孔令凯则毫不客气地坐在殷永希身边。殷永健是早知道他说了不来的,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便觉得奇怪。他用眼睛问殷永希,殷永希哪里知道孔令凯这是又抽什么疯,她无奈地朝哥哥摇摇头,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
整顿饭三个人吃得谈笑风生,一点也看不出异样,只有殷永希知道,孔令凯对湛苏文有多忌惮。
吃完晚饭,孔令凯说自己没开车,要坐殷永希的车走。殷永希无奈把湛苏文和殷永健送走,回头一看,孔令凯已经把她的大众cc从停车场开过来了。殷永希上了车,孔令凯就把车开得飞快。殷永希惊惶未定地坐好,刚要问孔令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孔令凯就已经把车开到了一个黑灯瞎火的胡同里。这条胡同因为拆迁,住户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人烟稀少而且连路灯都没有。
孔令凯将座位放倒,抱着殷永希就是一通猛亲。
殷永希今天穿了一条黑色暗花的裙子,后背镂空系带,脖子上戴了块海蓝宝的原石坠子,越发显得肤如凝脂,唇如胭脂。这条裙子因为价格昂贵,从买了起就没穿过几次,孔令凯最喜欢看她穿这条裙子。
吃饭的时候孔令凯看到殷永希对着湛苏文笑靥如花的样子,他分外妒火中烧。现在看这裙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简直过分暴露。
殷永希被他粗暴的亲吻弄得喘不过气来,孔令凯不放过她,一边用舌头堵住她的嘴,一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