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汪胜兵拎了两件衣服,领着早早就到了大杂院外的工人,去了黄角胡同。
昨天就说好了,这些人都交给赵强安排,等两天事情都理顺了,汪胜兵也都上手了,就全权由汪胜兵管理,赵强也得去忙活其他事。
汪胜兵很激动,也很忐忑,但做事仍旧稳妥。
桑大壮一大早起来,就在收拾背包,王新凤做干粮,桑葚和做作业做到半夜的桑叶,都被指挥得团团转。
榆枝无语的起床,收拾自己。
就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其实真的不至于,奈何男人和婆婆都不听她的。
“枝枝啊,妈听说有些检查不能吃早饭,要空腹,你忍忍,等咱们问过医生了,再吃好不好?”
榆枝笑:“好,妈你们吃吧,我没事,也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一会就完事,用不着。”
“那不行,桑大壮说有点远,医院人多不多也不知道,万一等到下午呢?没事,又不重,让桑叶扛。”
陶家回来了,家里还是得留个人,所以桑葚在家守着,桑叶因为力气大,跟着去干苦力。
作为行走的货架,这事桑叶熟。
对此,桑叶是乐见其成的,她真的太怕写作业了,尤其是在魔鬼哥哥的监督下,她恨不得出去大战三百回合。
榆枝见劝不了,只好认了。
一家子忙忙碌碌,八点的时候总算出了门。
陶家还想着跟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收拾桑家的办法,结果没想到一家子都去了医院。
医院那地,他们还没本事伸手,只能骂骂咧咧的继续呆在家等机会。
眼瞅着家里就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子,不由得又起了心思。
一直注意陶家的汪家兄妹一见,顿时警铃大作。
汪安立虽然怕陶家人,但作为男子汉,得有担当,得有勇气,不能临阵脱逃。
偷偷跟妹妹说:“你就在门口玩,见势不对就去黄角胡同叫人,能找到地方不?”
“能。”汪安敏抿紧小嘴,如临大敌。从小就在帝都跑大的孩子,对帝都还算熟悉,这事她能做。
汪安立拍拍妹妹,不动声色站到了桑葚身边。
“弟弟,我和你一起玩吧?”
桑葚坐在小板凳上,守在门口。
手里拿了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
闻言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汪安立略微紧张,忐忑和强装的镇定。
扬了扬眉,余光扫到陶家时不时打量过来的视线,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想说不用,对上少年的坚定的目光,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这话怕是没用。
“坐吧。”
汪安立对上桑葚黑白分明,且淡漠如水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心慌。
好在没有赶他走,欢喜的点头:“好。”
他也不用凳子,直接就在地上坐了。
他们这样穷人家的孩子,席地而坐是最平常的事,哪会讲究其他。
这会也顾不得地上凉不凉,满心都是陶家人动手的时候,他要怎么做。
桑葚微微拧了拧眉,看了眼少年单薄的破衣,和冻得略微发紫的手脚,没说什么,继续看书。
汪安立坐了半分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偏头去看桑葚,看到他全神贯注于书本,精致白皙的五官,在初春柔和的阳光下,镀上了一层白晕,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小童子,汪安立觉得这个弟弟真好看。
弟弟这么认真,他都不好意思开口打扰。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静谧,不过汪安立奇迹般的发现,一点也不尴尬。
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身上,好似有一股让人安心平和的气息,和他在一起,陪着他安静看书,或是什么都不做,都不会觉得无聊。
如果不是陶家虎视眈眈,汪安立觉得,他能这么安安静静的坐一天。
陶家兄弟对看一眼,三人分工合作,一边观察桑葚反应,一边朝着王新凤和桑叶住的屋子靠近。
榆枝他们的行李,大多都放在那间屋子里,桑葚一个人住了那间最小的,没有窗户的屋子。
这事陶家人摸得很清楚。
昨天回来,闻见王新凤做的饭菜里有腊味,就知道行李里有好货,之前没能搜到,很是后悔了一顿。
陶二旺和陶三旺朝着房间摸过去,陶一旺不动声色的靠近桑葚。
汪安立见了,整个人身上的汗毛全都炸了起来,如伺机而动的小狼狗,即便尖牙还没长成,也想要上去扑咬敌人。
这会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大家都感受到了别样的氛围,眼观鼻的扭开头,假装没看到,陶家和桑家,他们谁都惹不起。
门口的汪安敏紧张的看着她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去喊人?能不能来得及?
隔壁许春娘十分着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她要护着小儿子走不开,又不能放任其他孩子不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场唯一淡定的,怕是只有桑葚了。
陶二旺的手已经放在了门锁上,桑葚幽幽抬头。
“手不想要了吗?”
陶二旺顿了顿,看向陶一旺。
陶一旺微微眯着眼,站到桑葚跟前,皮笑肉不笑道:“小子,识时务为俊杰,你爸,你妹是有能耐,可他们不会一辈子都和你寸步不离不是?你老实点,我们不动你,你要是不听话,可就别怪我们这些当叔叔的,以大欺小了,懂吗?”
伸手一把抽掉桑葚手里的书,汪安立一着急,伸手就要抢回去。
陶一旺面色一沉,抬脚就踹。
桑葚好似随手一推,汪安立就退到了一旁,避开这一脚。
汪安立有点懵,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换了地。
状似巧合的一系列动作,并没有让陶家人觉得桑葚有多厉害,就是觉得汪安立运气好。
他们也不屑和一个穷鬼小子纠缠,没多搭理汪安立。
陶一旺晦气的对着汪安立淬了一口,看了眼书,他不识字,觉得这玩意,狗屁不是,扬手就扔了。
桑葚眸子微暗。
陶二旺好似得了大哥信号,嗤笑着伸手推门。
桑葚扬手甩了一块薄刃出去。
细薄的刀片不过半指长,两指宽,平贴着陶二旺的手背,削下来半掌宽的一块皮,刀片继续飞掠往前,稳稳嵌进木头里,上满还挂着那块削下来的皮。
陶二旺只觉得手背一凉,低头一看,整个手背血糊糊的,疼痛感后知后觉袭来,惊呼惨叫。
“啊……手,我的手,大哥,我的手。”
旁边的陶三旺视线落在那块在寒风里飘荡的皮子上,皮子薄如蝉翼,不见一丝血迹,简直不敢相信这事随手甩过来的刀片割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