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是林老爹计划的一部分。他膝下无子,等我一满二十,就将十六岁的女儿月眠许配给我。为林家做个家生的女婿。反正我早已改姓为林,并不会有什么不妥。
月眠为此还抽空断断续续地做了几年的女红,我一进门她就把东西藏起来。最后一年,这些东西整整齐齐积满了两个箱子。她以为我不知道,我有天眼通,千里之外的事情,我尚且能看得清清楚楚,何况这两个箱子?两件嫁衣,两套喜被,娃娃一岁穿到七岁的各色衣服,一年一套。
但是,看见过更广的世面的人,是无法安于现状的。看过天界精彩的人,岂会因为人世的欲望而毁掉自己的前途?
有些事情,犹豫了再久,也终究不敢光明正大做。有些话更是难以说出口。离二十岁还差一个月时,看着成日喜气洋洋的林家人,我彻底放弃了直接坦白的念头。
“我不想成亲,也不想继承林家养马的手艺,我只想去修行。”
不,这样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我使了一个小小的幻术。
效果出奇地好,成功骗过了林老爹和林月眠的眼睛。当他们看见我和马伤痕累累的尸体躺在悬崖之下时,老爹和月眠料想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他们的眼里,我一定是在置办婚礼用品的途中被强人谋财害命了。
从父女俩的沉默之中我知道,我终于得以毫无道德压力地斩断于凡世的唯一联系。
本打算当晚就永远地离开莒州,前往边宁山。边宁山那里地僻,适合修行。但看见月眠当晚回家,翻开箱子,一件一件地剪掉这些年来积累的女红作品时,我竟然有些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