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并不是。陈战行走在这瑰丽而悲壮的画卷之下,看着远方冲天的火光,鲜血逆流成河。他强撑着身体,扭过头,未再去看远方的火光。
妇女的沉吟始终在他心头回响,而男孩那微小且不起眼的小动作在他脑海中重播。就是这样一个小画面,在陈战脑海中放大再放大,重播在重播。小男孩是那么的幼小,天真和无助。
所以陈战转身了,折转回来。不知为何,小男孩幼小的动作触碰到了他内心最深处;面对它又小,面对那可怜而幼小,天真而无助的面容,他内心深处升起的并不是怜悯,而是……可怕的共鸣。
是啊,他陈战也曾如此。
成长强撑着身体向前,因为过于激动,手脚都在颤抖,抽搐,一路上跌倒了几次。手心都擦破了,也浑然不知;发冠掉落,一头长发散乱下来,粘满了泥土,胡乱的披在背后。原本华丽的长袍也是几处磨损,满污泥染了一身。他浑然不觉,发疯似的跑向妇女。
在妇女身后,一名皮甲的军士纵马而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他不惊反喜,不断高呼着。脚下一夾,胯下战马撕鸣一声,猛冲过来。
一枪便洞穿的妇女的身体,银亮的枪头穿透血肉,带上丝丝血红。妇女面色扭曲,愣愣的看着远方,像是回光返照。
军士更加肆意张狂了,仰天大笑,城池冲天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光亮之下满身猩红。
陈战疯了似的怒吼,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即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影,是水中月,镜中花。
来不及了,血红在妇女的胸口渲染,不断扩大,直至染红了她整个身躯。她的眼神开始黯淡,连最后一丝神采也失去了,余下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她突然偏了偏头,看向向他奔来的陈战。刹那间,似乎有一抹神采在其眼中闪过。
军士抽出长枪,满面狞笑,他也看到了陈战。
“其公奈何?”妇女突然出声了,嘴里还吐着血沫,艰难发声。她的双眼黯淡,再没了一丝光泽。
“不!”陈战的心脏像是被锤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令他再次跌倒。他挣扎着,他呐喊着,他嘶吼着,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只能无助的抨击着地面,以此发泄心中的怒火;他挣扎起身,他要将眼前这名军士撕碎。
军士也没有闲着,纵马冲了过来,陈战都来不及反应,银光一闪,他便被挑穿了胸口。
意识的最后,陈战又看了眼远方的城市。城市彻底毁去,满是残垣断壁,到处是火光。
远处的厮杀声依旧响亮,但不如之前激烈了,显然大局已定。
太阳的一半已经落下山了,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火光却映红了另一片天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太阳落山,夕阳褪去,留下半边黑暗。另一半,城市化为火海,成为另一个太阳。
黑暗的太阳,血红的光明。
陈战想到,内心涌现出一股悲哀——这里,是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