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这家广告公司的时候,踌躇了半天,许若楠在姓名一栏还是填上了“林嫣然”三个字。许若楠和许若楠的一切已经死了,希望林嫣然有全新的生活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别人称呼她林嫣然的时候,她始终要多反应那么几秒才会应答。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说着,吕文霆指了指自己的车。
“不用了,这边打车很方便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有危险的,上来吧。”吕文霆推开车门走出来,为许若楠打开了后面的门。
“那……就谢谢了。”许若楠再看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的士”经过,她只得轻轻地拉着自己的裙角上了车。
“我家在城郊三里地,吕总,麻烦您。”
“正好,我家也在那个方向。”吕文霆平稳地掌握着方向盘,不时通过后视镜瞄一眼后座上的那个女孩。她两颊绯红,眼波流动,看得吕文霆心神一阵摇曳。
“嫣然是a城人?”
“是。不过,离开很多年了,最近才回来。”许若楠垂下眼睑,“现在在那边租的房子。”
“你的家人呢?”
许若楠的肩膀微抖了下,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都……不在了。”
“对不起,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三里地蛮偏的,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那边,有些不方便吧?”
“也没有什么。我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合租的,大家都在这边上班,平时下班也约着一起走。今天是因为我加班……”
“你住这么远,我跟你们秦经理说下,以后就尽量不要你加班了。”
“吕总,不用。我可以的。”许若楠有些慌乱,这样的特殊照顾,实在让她有些消受不起。她们设计部门,人本来就少,又是公司任务最重的一个部门,加班是家常便饭,如果老板因为她住家的原因让她不加班,真不知别人会怎样想她。
“你们部门那些人都住得近,你一个人要远些,别人会理解的。”吕文霆就像看穿了许若楠的想法,不动声色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公司虽然小,但人情味还是蛮浓的。”
“我明白,吕总,我很感谢……”许若楠咬紧了牙,把头转向窗外。
人家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员工不过二、三十人,每年的利润也就是几十万,可是人家对一个才参加工作几周的员工尚且这样有人情味,而那个分公司遍及全世界,员工过万人,每年利润几十亿的人,就是对自己的所谓“爱妻”,也找不到一丁点的情……
“我到了,吕总。”
“啊,这么快?”话一出口,吕文霆也不觉失笑。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开了快一个小时了,居然还说这么快。
“是的,到了。今天真的很谢谢吕总,再见。”说着,许若楠推开车门。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刚才思绪太乱,许若楠下车的那一刹那,右脚扭了下,人差点就摔下去了。
“嫣然,你小心!”吕文霆情急之下,急忙推开车门下来,一把扶住了许若楠。
“没事……”许若楠下意识地想推开吕文霆,可是右脚脚踝上传来的痛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独自站稳。
“肯定是扭到了,来,我先扶你到那边坐下,我帮你看看。”说着,吕文霆半扶半抱着把许若楠弄到一边的花坛前坐下。然后,帮她脱去右脚的凉鞋,小心地把那只白瓷般的小脚拿在自己的手中。
那里已经红肿一片,吕文霆轻轻地揉了几下,一边揉,一边抬头问许若楠,“怎样,痛得凶不?”
许若楠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点点头,“有一点。”
“应该是扭到了脚踝上的软组织,问题不大,我先帮你处理下。你家就是后面这栋楼?”
许若楠再点点头。
“家里有红花油没?”
“有。”
“那我送你上楼吧,帮你处理下,不然,明早会下不了地的。”
“那怎么好?”
“没事。你住几楼?”
“二楼。吕总,我自己能行。”
“我以前是田径的专业运动员,对运动损伤治疗有一定的心得,你这个伤说重不重,但在关节上,不好好处理,会留后遗症的,还是让我帮你处理吧。你放心,很快的。处理完我就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若楠当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吕文霆也不多说,直接一个横抱,把许若楠抱起就往他们身后的那栋楼走去。
夜风吹起许若楠的发丝,轻轻地拂过吕文霆的脸庞,他的脸突地红了,抱许若楠的手更抓紧了些,两人的背影在夜色中分外暧昧。
几分钟后,二楼某间房间的灯就亮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映在窗玻璃上,不断地晃动着,好像忙忙碌碌的。
再过了半个小时,屋里的灯熄了。又隔了几分钟,吕文霆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那栋楼的门口。他没有立即去开车,而是慢慢地走到刚才他和许若楠坐过的花坛边,缓缓地坐下,再慢慢地回头,向着二楼的那个房间看了许久,才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宝马”边,打开车门,发动汽车,飞驰而去。
“云樵……”曾涛担忧地看着后座上的那个男人。
从许若楠和那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姿势就一直没变过。头转向窗外,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边的方向,手狠狠地抵在胃上,脸色煞白。
“云樵,回家吧……”看着自己的第一声,楚云樵没有任何反应,曾涛又叫了声,可是那个男人除了把手更深地陷进自己的胃里,头依然扭向窗外。
“楚云樵!”曾涛已经急匆匆地下车,拉开了后座的门,一屁股坐在了楚云樵的身边。
“什么?”楚云樵这才慢慢地回转头,望向曾涛,目光有些迷蒙。
“1点多了,你该回去了。”不知怎的,那些到嘴的想骂人的话一触到楚云樵那苍凉如水的目光便全部化为了虚无。曾涛低下头,声音变得低低的。
“是的,是该回去了。”楚云樵像是在回应曾涛的提议,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声音低沉,似是疲惫难耐。
“小杨,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