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一路把我抓回家。不消他说,我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安顿好孩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不觉得如何,只是内心一遍遍追问着自己:就这样,又是这样?好好的家,就这么,又散了一个。轻酌几杯,烈酒穿肠,让我稍稍恢复了做人的知觉,蓉蓉,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栗原身份败露,会立刻返回美国总部,我会尽量在暗处保护你,这个家,以后只有你自己了,要小心。”john闷闷的声音响起。我不答话,他坐了一会儿要走,忽又想起什么:“你也很厉害,能偷偷跟我们去,还能躲得那么好。”我俩不禁苦笑。就算是这样,有什么用。不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意识到,我要靠自己的力量,保护我所爱的人,保护我和他的孩子,不是仅仅让一群警察围着我团团转而已。从跟他在一起,我就学会了自食其力,不知是幸是灾?既然,此生都不能相见了,机缘巧合,命中注定吧,就由我,牺牲我那不存在了的未来,来守护你们。否则,离开了你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夜,寂静得可怕,黑暗向我袭来,陪伴我的,只剩那个我带来这世界的脆弱的生命。
没想到,几天后,我又见到了清水。
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异常的消瘦和惨白,是她的伤还没好吗?不敢轻举妄动,我悄悄跟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是来干什么的?
按捺住叫住她的冲动,我只敢偷偷跟着,进了屋门,清水却不见去向,家里唯一的保险箱被打开了,还在疑虑中的我没来得及忌惮危险的降临,脖子后面已经重重挨了一下,我心里大惊,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清水吗!被打得眼冒金星,想追上去却力不从心,清水脚步不滞,冷淡的声音透着颤抖,只说了一声:“申し訳ありません(抱歉)。”身形已远。我强撑着身体,拼尽全力追了上去。勉强开着栗原留下的车子追赶清水,渐渐被拉开好远,直到前方早已没了她那一人一车的踪影,可看了方向,我大致了然,不肯死心,凭着超强的记忆直奔上次那座仓库开去。一个急刹车停在仓库前,刚刚离得还远时听到了枪声,入目之处已经没有别人,却隐隐发现了有人匆匆离去的痕迹,心里暗呼不好,冲进仓库,只剩清水单薄的身躯躺在冰冷的暮色之下,血,一点点渗出……
“清水、清水……”带着哭腔,我拥她入怀,呼唤着她的名字,这个对我对他都如此重要的傻女人……心,慢慢绝望……
好似迟暮时余晖残存的点点光影,终究要被暗夜吞噬,在黑暗中沉寂。
她的身体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模糊了的视线投影出夕阳残落的晖光。光芒是那么的暖,她,是那么冷。
弥留之际,清水睁眼看向我,眼里竟是欣慰,话语,已经断断续续,虚弱得不成声:“我,没有成为他的软肋……”反手将一个小小的芯片扣到我手里,她的双眼,失去了光泽。
阖上眸,无言。夕阳逐渐没入西边的山峰。浮云被落日染成胭脂色,霞光如绯。我终于明白,最冷的时候,不是夜晚,而是在迟暮时分。
暗夜到白昼,清晨到迟暮,便耗尽了一生。
压抑的灵堂前,只有赶来的栗原带着john和amy跪坐着,一旁的steven都不敢张口。灵堂里外,围满了警察,清水已去,更不能再让组织来打扰,众人皆是寂静肃杀,一动不动,连哭声都不闻。我微微抬头向前看去,那个身影,依旧冰冷如常,平添了强盛的戾气,落在我眼里,全是苦涩。我也失去过,将心比心,有一种伤,是不是一生都不会愈合?何况,那个被伤害的人,近乎无怨的死去,留给活着的人的,唯有情何以堪。
走出房门,我无言地站在他身后,任庭院的雨水打在身上。他抽着烟,我递上一罐咖啡,他不动神色地接过,还是无言,低叹一声,我的眼泪早已流干,淡淡地道了一句:“我要报仇。”
生如罂粟,两茫茫
我要报仇!
灵堂内外,守着那么多人,世界却那么安静,但没有一个人,能了解这个男人的心思,心死,能安慰他一丝一毫。这个孤寂的身影,太过孤寂,让我不忍,可我更明白,出言安慰又如何,别说搜肠刮肚,找不到一句能让他强大精神的理由,我反而害怕他的强颜欢笑。那么,还能帮他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我去跟他站在一起吧!我心里很清楚,这句话说得轻松,可就连ste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