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离了愤怒,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我不再看他,毅然上岸,迅速穿上衣服准备离开。我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我必须说点什么,不然怒气无处发泄。
我转过身,发现他面向我呆呆站在溪水里,月光在他身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我看不清他的双眸。他依然迷人,可我无心欣赏,甚至更觉难受。
“也许我没有资格生气。“我快速的说道,”但我确实很生气。我不怪你,你是应该这么做的。不过我从来没想跟你妹妹有什么关系,你们不必担心!“
不等他说话,我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那里。冰冷的水滴从湿漉漉的头发流进脖子里,十分难受。夜半三更,我不便回小舅家,直接回了车上。我摇下车窗,手仍在抖,我点了一支烟。
夜很静,草丛里蟋蟀在鸣叫。夜风吹干了头发,也吹散了心里的怒气。我不担心他们会将我的秘密散布出去。心情由愤怒渐变为失落,最终归于平静。我明白奇迹不常存于现实中的道理。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沙漠里的甘泉,而是虚幻的海市蜃楼。
我深吸了一口气,发动汽车,穿越稻田,来到马路上。蓝白色的月光笼罩四野,我像在水底行车。树影在风中摇晃,如水草轻摆。夜漫长,我四处兜风,在夜的村镇间穿梭,音乐静静流淌。没有车,没有人,恍惚置身于空寂的月球。
天色渐渐发白,我毫无困意,兜了一圈后,心情完全平静下来。这短短两天时间,我仿佛做了一个梦,如今梦醒,我已无必要在此停留。吃过早饭,就该告辞回家。
车开到村口,朦胧天光下,大樟树间似乎站着一个人。我放慢车速,车灯打过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毅。他斜靠在摩托车上抽烟。
我本该无视他,直接开车进村,可我神使鬼差的关灯停了车。他站起来,静静的望着我。我透过车窗与他对视。他面容模糊,双眼莹亮如星。我知道他是为我而来。
我暗吸了一口气,推门下车,走到他面前。他从烟盒里掏出烟放在嘴唇上点燃,递过来,眼神恳切,像做错事的孩子。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我接过烟抽了一口。
“你在这里干嘛?”我说。
“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我平静的说道,可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我隐约有种预感,但我不敢想太多,怕猜错,空欢喜一场。
“你走之后,我回到房间。我睡不着,心里是空的。”他开始低声诉说,他的声音柔而缓,如拂晓前的清风。“我刚离婚那段时间,就是这种感觉。我每天都喝很多酒。后来我习惯了,戒了酒。那天见到你,我突然很想跟你喝酒。当时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直到刚才,我看着你离开,心又变空了,比以前更强烈。我很难受,我忍不住出来找你,你的车刚开出去。我想追,但没追上。”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望着我:“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我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