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微并非天生爱演,小的时候,她也曾简单真诚过。
什么时候开始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了呢也许是从她开始读懂得他人眼神中的怜悯时,也许是从他人语气中听出嫌弃的时候。
最开始,她不过是想要扮演一个从正常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开朗而健康。后来则开始习惯在不同人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或者是为了不受欺负,或者是为了寻求庇护,又或者是有利可图……
各种角色间的切换她的心应手,正因如此,无处倾诉的是必然的。因为她从未本色出演,没有人理解她的艰难与背负;何况她的挣扎本就带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企图……
比绝望更侵蚀人心的是绝望且孤独。当酒精的劲头冲上大脑,压抑的情绪的闸门渐渐溃堤。
她砸了手中的杯子,呵呵大笑,眼泪却像断了线一般顺着她幽长的睫毛而出,划过她白皙的脸颊,一滴一滴砸在她手背上,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盛开又消失。
直到从喉头再吞咽不下那越来越大呜咽声,她终于用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肆意的哭喊,让积压已久的情绪得以宣泄。等到喉咙几经沙哑,她才摸出纸巾擦干净哭花的脸,愣坐了好一会,理了理衣服,迈着疲惫的步子,起身出了包厢。
酒精让她大脑比平日更加兴奋易冲动,但意识仍旧清醒。经过舞池,有试图搭讪的男子凑上前来,顾悦微冷冷瞪了对方一眼,继续往门口而去,对方却纠缠不休。
一向好脾气的顾悦微终于火了,伸手给了对方一个耳光,不想对方本就有些醉了,被她这一激,更是借着发酒疯的劲头,挥手就要往她身上招呼。
顾悦微知道以自己的体力根本不是对方对手,倒也不反抗,反正是闭眼等待疼痛的降临与过去。
然而预料中的动作并没落下来,顾悦微睁眼,就见身边站了个男人,她反应了一会才认出来人正是穆承延。
居然在这里也碰见了熟人。
顾悦微下意识地检视起自己的模样,试图给自己泛红的眼眶和抓狂的举止的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却又忽地认知到——以她同穆承延的交情,其实还不足以让她顾虑这些。
她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扯出一个勉强笑容,哑声说了一句谢谢。
“认识”穆承延微微蹙了下眉头,目光望着刚才骚扰她的男人。
顾悦微摇头,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出了酒吧。
入秋的夜晚有些凉,顾悦微在酒吧几次招手,拦下的的士却总被人捷足先登,直到穆承延将车停到她脚步,她紧了紧外套,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
“去哪”
刚关上车门,便听到穆承延这般问,顾悦微这才蓦地想起,她其实无处可去。
她不想回家被母亲看到自己崩溃的样子,更不想一个人在外头辗转,惹上不怀好意之人。
或许是酒精让一贯的理智崩塌,又或许是想要放纵的念头占了上风,顾悦微终于转头,看向身侧的穆承延:“你家方便吗”
穆承延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抖,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而后发动了汽车。
那时的穆承延还未买下圣典,顾悦微当时心情不佳,也未留意穆承延到底将车开到了哪里。
她只记得那是一片老城区,小区里种了很多法国梧桐,穆承延的公寓在一个不高不矮的楼层,不大的面积,布置地却很温暖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