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钊此时一个人在保华殿内,往事再一次如潮水般的袭来,这个朝廷没有了周至还有无数的人每天在保华殿进进出出,时间在久一点可能人们连宝座后柱子上的楹联都会忘了是谁写的了——律己宽仁,慎思省以致远;扶危定乱,唯民事而立命——这正是当年太祖时,刚刚中了进士的周至为了太祖高皇帝撰写的,原本是悬挂于旧都大殿庭柱之上的,迁都之后由于原联损毁,当今皇帝又周至重写了一副,悬挂在了保华殿内。
“没想到父皇依旧留着这幅楹联。”武钊心中想着,父皇多半还是念旧的,或许这三年以来,在某些时刻,父皇也会看到这幅楹联,也会想起那位三朝老臣。
今日晚膳是极其简单的,主食是清粥和饼,四碟小菜分别是拌豆腐,清炒豆芽,油焖青笋,唯一的肉菜是一道炙羊肉,此外还有一碗芙蓉鸡汤。
武钊有点记不起上一次和父皇一起用膳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在他的记忆中父皇的膳食似乎并不是如此简单,武钊说道:“高公公,父皇的膳食怎得如此简单?”
高懈公公似乎看穿了武钊的意思,一边伺候着皇帝用膳,一边说道:“圣上这两年来胃口大不如前了,有点时候连这四个菜都不吃呢,五爷,你得劝劝咱们圣上,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唉……”
皇上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太监,与其说是自己使唤了几十年的老太监,还不如说是目前这个世界与他最亲近的人,皇帝轻轻笑了下说道:“什么简单丰盛的,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武钊给皇上递了一碗汤,接着说道:“父皇虽然生活质朴不喜奢华,但是日理万机,龙体乃是国家根本,还是要多多进补一些才是。”
皇上示意高懈把汤碗接过来,指着桌上唯一的肉菜说道:“你尝尝这道炙羊肉,是西安府送过来的鲜羊肉,南边可产不出这么好的羊肉。”
武钊听此,夹了一块放进口中品尝起来,只觉得这羊肉格外鲜甜,全无半点腥膻之味,确实是南边见不到的好羊肉。
皇上看着武钊吃的津津有味,说道:“怎么样,是不是确实不错?”
武钊点了点头称是,皇上却接着说道:“这等上好的羊肉在炙炒的过程中,仅需一份调味,你可知道是什么?”
武钊摇摇头,说道:“儿臣愚钝不知,还请父皇点明。”
皇上看着武钊,声音淡淡说道:“盐。”
这一个字皇上说的轻巧,却把旁边见惯了风云雷霆的高懈吓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