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想要了解一个人通常要用很多很多年。”我说,“恐怕那个时候,大伙儿就都变了,和着你这么多年的分析理解全都白搭。”
苏潜问我:“那舒冬呢?”
“舒冬?”我想到了那个女人的笑,那才叫一个没心没肺,但是如果你仔细分辨,你就能看得出她那丝漫不经心里面透出的关怀和体贴来。“舒冬这个女人难懂。”
“我能看得出来。”他笑了笑。
我忽然从心里漾起一丝得意来:“可我懂她。”苏潜只是笑,没再说话。
其实我觉得我俩现在就纯属是在这鬼地方无聊的,都开始探讨起人生呀,谁懂谁谁了解谁的问题了,感情等我俩出去以后估计能开个心理诊所。
身边的水流声从我耳边一直响,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自己的狗屎运,如果我们呆的这个破地方连个下水管道都没有,恐怕我和苏潜早就闷死在这里了,哪儿还能有闲情逸致聊天打屁?
“苏潜。”我叫了他一声,他没回我。这孩子,跟我学走神呢?使劲儿用手掐了他一下,我又叫了他一句:“苏潜!”
“嗯?”他终于回了我一句。
“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你不会想睡吧?”
“还好……”
“还好什么!”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苏潜的手,他的指尖微微冰凉,不过好在还有温度,“你别吓我,我现在可什么都看不到。”
苏潜笑了笑,问我:“周未末,你冷么?”
“嗯……”我承认,这鬼地方阴冷阴冷,还有风从水流的源头方向吹过来,冷的我想骂娘。
“忍一忍就过去了。”苏潜说着,收紧了抱着我的手,“靠近一点就好了,很快就能有人找到这个地方。放心吧,萧何的空间构造解析能力很强,有他指导挖掘工作很快就能有人找到这里。”
我点点头,莫名的安心下来。
这个鬼地方又黑又冷,苏潜的怀里很暖。我本能的往他怀里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努力睁大的眼睛渐渐疲倦,终于闭着眼睛睡着了。
滴答,滴答……
睡梦中有水的声音从耳边不停的响,我心里慌的要命,总觉得一个怪兽在身后追赶着我。
面前的天空就像是被刀子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一股像血一样的东西要从那里面流出来了似的,这种暗红色看的我心惊胆颤。
我闭着眼睛拼命的向前跑着,可是越跑就越觉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在默片里原地踏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更害怕,也跑得更加卖力。有一种无助的感觉漫上了心头,就像什么丝线缠住了我的脚,让我挪不开步子,就像很多很多时候的无可奈何。
那个怪兽欢呼着冲过来,边跑边跳,像是开心极了。
我想要扯开嗓子尖声惨叫,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终于那怪物越来越近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挣扎,身子却猛然一轻。我吓了一跳,可却也因此从梦里醒过来了。
身边那么乱,居然一点都没把我吵醒。
有一丝光亮从头顶上方透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有什么人在我头顶上大喊大叫,隐约能听见那边在吵什么:“人在这儿呢!都赶紧过来!”
头顶上的土渣子和小石块哗啦哗啦的朝我们砸过来,我眯着眼睛不敢抬头,像认命了一样的扎在苏潜的怀里,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状况。
苏潜的手好冷呀。
我还在紧紧握着他的手,而他还有一条胳膊维持着紧紧抱着我的姿势,整个儿身子却已经僵直了。
“里面情况怎么样?”
“看不清,太暗了。”
“把石板撬开!”
“都过来搭把手!”
我听着这一丝如果不仔细听都完全听不出他们说什么的对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和苏潜有救了。
“苏潜,你说对了,他们真的来救我们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肯定句。从开始的时候我就相信了苏潜安慰我的说辞,一定会有人把我们从这鬼地方弄出去的。
“苏潜?苏潜?”不管我怎么叫他,他就是一声不吭。我有些慌了,想要探探他的鼻息,生怕他就真的一睡不起了。
头顶上方忽然传进来一道强光,那种亮度让我很不适应,反射性的闭着眼睛,我只觉得有人把苏潜抱着我的胳膊拽开,又用尽全力将我拖出废墟。
“苏总还在下面!”
“都过来搭把手!”
苏潜?!
意识到这个信息,我强忍着刺眼的强光,勉强睁开眼睛。没过多久,我终于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混乱的现场,废墟一样倒塌的房屋,钢筋水泥裸露在青天白日之下,生满铁锈的铁架倒在你能看见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几个男人费力的把什么东西从大坑里弄出来,逆着光看不清楚,我虚乎着眼睛费力去分辨我所能看到的一切。
他们把苏潜从大坑里拖出来,我终于看清他的状况。他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血,暗红色,已经凝固风干了。他死死地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嘴角紧紧地抿着,胳膊维持着抱着我的那个姿势,身体已经僵直。他的手被人按下去,于是他眉间皱的更紧。
我看的胆颤心惊,想要走过去,脚下却没有一点力气。
天啊,苏潜!苏潜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