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苏潜的电话响了。
他跟我说了声抱歉,连忙接起电话,说了没两句,他那张脸立刻阴沉下来。他脸上素有的淡定一扫而光,只剩下无限焦急。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局面你们控制不了?”苏潜有些发火,无形中声调就高了几度,“我跟你们说过什么?我早就说过了要好好处理他的事,拖到现在,你想让我怎么收场?”
我坐在一边,苏潜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气氛让我觉得有些压抑。
“等着我,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他稳住。”苏潜说完,又放了句狠话:“十五分钟我就到,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给我卷铺盖卷走人!”
他收了线,微微出神,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怎么了?”我刚一出声,苏潜那双含着怒气的眼睛扫过来,竟是让我不自觉的愣在原地。
他忽然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往饭店门口走:“小末,你带律师证了么?”
“嗯,随身带着。”我被他拉的手腕很疼,“出什么事了?”
“急事。”苏潜沉下了一张脸,说话的功夫已经开了车门让我坐进去。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想电视剧里绑架的戏码,苏潜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样。踩下油门,苏潜把车倒出停车位,都没顾得上追出来的任玉锦,给了油门往前冲。
我们的车有好几次都差点和人家追尾,可苏潜还是板着脸,一语不发。
在他闯了第四个红灯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喂,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苏潜抿着嘴角,像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跟我说起:“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该把责任算到谁的头上。”
“事情还不知道究竟怎样呢,没有必要先追究什么责任。”我提醒苏潜,“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苏潜忽然间笑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我看的很难受:“有的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摆平的。人命,没了还怎么跟你谈解决问题追究责任?”
我愣了愣,苏潜有继续跟我说:“半个月前,我们公司负责开发的楼盘出了一起工伤事故,一个民工从架子上摔下来摔伤了脊椎,左手臂粉碎性骨折。我知道那件事以后嘱咐他们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给民工最快最好的补偿。可他们怎么做的么?拖着。”
苏潜的下巴微微收紧,肌肉绷得僵直:“我刚知道那个民工多次和包工头要求赔偿,包工头不仅不赔,还用冷嘲热讽态度打发了他两次,前两天这个民工又被人打过。”
我听着,有一股怒气从心底,也知道苏潜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这块地皮是我们新投标来的,所以要先拆除原有的老式房屋,加盖地基才能重新建造商品房。我的合伙人说今天在拆除一栋废楼的时候那个民工又来讨要赔偿,工头态度依然强硬,正好我的合伙人在那里视察,那个民工抢了我合伙人的手机就跑进正在拆除的大楼里,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正在拆?!”天啊,那人是想玩命了?
苏潜点点头:“那栋楼已经拆除了部分承重墙,要是他再不出来,就有可能被活埋。”
老天,这是造的什么孽!
我呆愣愣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周围的景物从我们两旁飞速而过,可我还是觉得这个速度太慢了。有一条人命,也许就在这短暂的某一秒钟永远消失。
“我们这边的人说什么他已经不相信了,他要见警察,要见律师,要打官司。”苏潜用手背擦了擦颊边的汗,“小末,情况紧急,我希望你能救他。”
我呆愣愣的点头,心里只有一个认知:苏潜已经把这条人命赌在我身上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说不出的信任:“小末,你一定可以的。”
我的嗓子眼发干,浑身发冷。
车子很快就到了工地现场,一大群人围在一栋残破的老楼外,工地上所有的人似乎都围了过来,平日里不断工作的铲车都停靠在旁边毫无生气。
苏潜的车子一靠在工地旁的马路上,那群人像是刚活过来似的围上来,一口一个苏总喊的愈发响亮。
苏潜拉着我一语不发的朝着那栋老楼走过去,有个和苏潜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看见苏潜,面色沉重的走过来。
我看着这个男人,隐约猜测出他的身份。
苏潜不想耽搁不必要的时间,开门见山的说:“这是我的合伙人萧何,这是我带来的律师周未末。”
萧何朝我一点头,随后对苏潜说:“他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工头要求见律师,要求赔偿他的医药费。不管我们说什么,他就是不肯出来。”
苏潜抿着嘴角,反问他一句:“就没人冲进去把他拉出来?”
说到这里,萧何有些气短,狼狈的看着苏潜说:“这栋楼的承重墙已经拆了一半了,现在冲进去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谁会那么傻的冲进去?你指望那个连医药费都不肯支付的包工头?”
苏潜脱下外套扔在一边,思路还比较清晰:“我要和那个民工说话。他叫什么名字?”
萧何递来了包工头的手机:“刘凯,今年二十四岁,从农村来打工的。”
苏潜拨通了那边的电话,表情严肃的对刘凯说:“喂,刘凯么?我是我是苏何地产的老总,也就是这个楼盘的负责人,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我绝对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你如果现在出来的话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听我的,我用苏何的信用和你做出承诺。”
那边的声音很空旷也很大,我听见那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小伙子接近歇斯底里的嘶吼:“我不信!你们都是没良心的商人!我要把你们告上法庭,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嘴脸!”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