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样吗?你娘亲是因为那时候没有人给她洗,现在家里不是有人?你刚落了水,不好好休息,倒跑去洗衣服,别人家还以为家里男人死光了呢。”
“……”
“你知道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会说你窝囊。你知道别人要怎么骂姐夫?说姐夫没用!”
“叔叔……为什么衣服一定要男人洗呀?”沈一林看到沈竹瞪了一眼自己,声音立马就弱了。
沈竹叹口气:“唉,这天生的女男不同,女主外,男主内。洗衣、做饭、整理家务这都是男人的分内之事,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让家里的女人洗衣服。”
沈一林心里一喜,有戏。“那叔叔,女人做什么呀?”
“这事儿你娘不教你?大女子自当顶天立地,有大气魄,大胸襟,立大志,怎么能拘束于这些庭院小事呢?”
“吃酥糕,叔叔。”沈一林把末末拿过来的糕点拆开放在叔叔跟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乖乖巧巧的说,“我觉得叔叔刚刚说的这些都好模糊啊,这样算起来,家里还有哪些是女子可以做的?”
“女子要赚钱养家,你说说那地里的活,哪个不等着你娘亲干?农忙时麦子要她割,土豆要她挖,等农闲了,还要外出打工挣钱,这些都是小事?”
“其实,叔叔,我觉得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娘亲可以干农活,……爹爹也可以干农活,尤其是在咱们村子里,哪会有人家的男子是真的一点都不下地干活的,都是一起早出晚归的,可是回家后女子就可以休息了,男子还要做饭,吃饭的时候也是男子端到饭桌上,吃完了依旧是男子收拾桌子、洗碗筷,明明大家忙了一天都很累,为什么这些活儿却一定要男子去做?”
沈竹听到这里,不免想到了自己,确实,每天回家后都是他与公爹一起做饭,洗碗自然只能是他的,还要给家里烧洗漱的热水,每晚都是他休息的最晚,第二天还要早早起床准备水和早饭。
沈一林瞧着叔叔好像被说动了,继续开口道:“我也没有说,非要让女子也去做饭洗碗,只是,如果能多点互相体谅,在忙的时候能互相帮一把,肯定更好。一个家里,也就那么些伙计,娘爹忙其他事的时候,我就帮忙洗下衣服,总归这些事总要有人做,何必要谁做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沈竹又想到,在农村,每个男子刚成亲的时候,婆家要立规矩,女婿要一个人做一个月的饭,洗一个月的衣裳,没人帮忙,做不好有可能会退亲,所以男孩从小就会培养做这些,一般四岁开始学洗衣,五岁开始进厨房,这个年龄的女孩还大多都是到处疯玩的时候。不过据说大户人家的男孩从小学的不是洗衣、做饭,他们学绣花裁衣、规矩礼仪、夫容夫德这些,女孩则是四岁开始启蒙。农村的男孩学绣花一般只有农闲的时候,才有时间跟着爹爹学。
沈竹小时候也委屈过,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可以到处玩,自己却要天天跟着干活。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了,在听到一林洗了衣服时他有些生气,觉得是胡闹,但其实,在他成亲后,妻主怜惜他晚上睡得太晚,总早早起来帮自己烧水后又悄悄回屋叫醒他,然后假装睡觉,那时候他没觉得是胡闹,只觉得甜蜜。相比于一个女子进了厨房,洗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叔叔?”
看着沈竹陷入思考,沈一林也没再说了,倒是末末喊了一声叔叔,拿自己觉得好吃的芝麻饼要喂给叔叔。
沈竹反应过来,咬了一口,摸摸末末的脑袋,笑着对沈一林说:“一林长大了。”
“哎呀,叔叔最好了。”沈一林一看叔叔不生气了,立马开启撒娇模式,要不是顾及自己现在是个女的,她可能要扑到叔叔身上了,然而沈竹一听她矫揉造作的声音,沈竹都气笑了。
沈竹说她是大女子,不可以学男孩忸怩之态,她说谁还不是个小宝宝,沈竹又气又笑:“怎么你还长不大了是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三人正笑作一团,大门发出吱嘎的声音,沈兰和王氏回来了。
沈兰扛着两把锄头,王氏拎着一篮子的草,一进门王氏就说:“我们在地里老远就看到你来了,这收拾了一下就回来了,我先去喂猪草,他叔叔你先坐着。”
沈一林正纳闷儿那一篮子草是干嘛的,听王氏一说,就打算接过,毕竟她是打算以后做个好宝宝的,没想和王氏做对。
却不想她娘亲放了锄头后很自然就接走,抱着去了后院,还对王氏说:“你赶快去做饭,小竹走这么远肯定饿了。”
沈一林刚站起来的人,突然就不知道干嘛了,王氏已经在沈一末倒好水的盆子里洗手了。沈一林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着王氏换了干净衣服,和沈竹高高兴兴一起去厨房了。
沈一末也去了。
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林林,你在干嘛?”沈兰喂了猪草出来,就看到沈一林很沈默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