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省有过一个相似的模式,做成功的例子,先不说成功的例子太少,就是有,那也是发生在别的省份,在咱们省还是没有先例可循。
把整个村庄的农户变成公司股东和员工,具体操作,还会遇到,移风俗,改民情的难题。
成功之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必然要承受来自个个方面的压力。
想法好,却不一定能够成功的实施,大有可能顶不住压力,半路夭折。”
萧鸿轩做的企划书,是要将所有村民权益再次集中起来,引进外来资金和人才,把村落变成股份制的公司,统一经营管理。
村民的收入将会来自两个部分,股息和人工收入。而股份制公司不同工不同酬制度下,村民的收入水平会急剧拉开距离。收入低的村民,即便也是既得利益者,也会心里失衡,免不了生出事端。
偏偏整个方案和国家施行的农村个人承包政策背道而驰,少不了成为了被攻击的点,当政的地方领导,但凡有一点私心,不愿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都不会出面推动这个方案。
所以没有象白安东这样的政界强力人物鼎力支持,这份计划书确实难以实施。
也难怪萧鸿轩和纳兰做好了整个企划,却束之高阁。
林梓潼微微歪斜着头,盯着萧鸿轩。
“鸿轩做的这份企划书好像和这次面临搬迁的村子十分吻合,你和纳兰是不是一早就估算到这两个村子必然要搬迁,提前做了这份企划书!?”
萧鸿轩抬手挠着头,呵呵呵!笑着不言语。
“你师父问你话呢!老老实实的回答。”
白安东说着话,就又要抬手拧萧鸿轩的耳朵。
“我没说不回话呀!”萧鸿轩向后仰着身子躲着白安东的毒手。
“这俩个隔着公路南北相望的村子,一个叫北槐村,一个叫南槐村,听名字就知道有着渊源。
其实,这俩村子以前就是一个自然村,村子的旧址在如今公路北面的北槐村再往北三百来米的地方,如今还有村子得名的老槐树和坍塌了一半的祠堂。
也不知啥时候,贪图临近公路的便利,村民新盖房都往公路两旁迁移,这才有了如今的南槐村和北槐村。
大河北区撤市改区,这俩个夹在新区和主城区中间,紧贴着主干道边的村子,就注定会搬迁。
这份企划书确实是我和纳兰为这两个村子做的。
我们构想的新村子将搬回原址,两个村子合并为一个村子。
作为村子历史见证的老槐树,将会是迁回原址的村子中心点。
而我和纳兰之所以会放弃计划,正是您所说的,我两在完善整个计划的后期,发现个人能力根本就推动不了整个计划的实施。”
白安东刚伸出手想要拍拍萧鸿轩的肩膀,表示自己有意支持萧鸿轩实施这个方案,萧鸿轩却如惊弓之鸟,刷!从坐着的椅子上向后猛的倒下去,躲开了白安东的手,人也仰躺在了地上。
被萧鸿轩滑稽的动作逗笑了的白安东,强忍着笑,一瞪眼,轻喝道;“过来!”
伸手在坐回椅子上,紧抿着嘴唇,神态躲躲闪闪的萧鸿轩肩上亲昵的轻轻拍了两下,冷哼道;
“以前不是没主心骨吗!
这回我给你在后面撑着,你小子想不想亲手把自己描绘的蓝图变成实物!?”
感受拍在到肩头的手掌传递来的亲和,萧鸿轩安稳的坐在矮椅上,头摇得像个不浪鼓;
“不想。”
萧鸿轩刚才发牢骚,有了和白安东夫妇的私人关系才被迫放弃,白安东和林梓潼都没当真。
白安东点头认可接下这个项目的鸿居公司,公司法人欧阳静,是白安东夫妇认下的女儿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开,显然萧鸿轩所说白安东爱惜名声,避嫌的话只是戏言,并不是放弃的真实缘由。
林梓潼用眼神制止了又要摆大家长架子,瞪眼训人的丈夫,柔声问道;
“鸿轩似乎一直在半途放弃即将上了正轨的生意,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对于白安东的穷横,萧鸿轩装傻充楞,还能扛着。反倒是林梓潼这般透着发自内心的真诚关怀的柔声细语,实在是顶不住。
挺直了腰,萧鸿轩舔了舔嘴唇,视线先是扫过白安东夫妇,最后停留在妻子谢莹怀孕后日益丰腴的脸上。
灿然一笑,缓缓的说道;
“一个生活拮据的人,有一口缸,只够养了两条鱼,留着新年一家人吃个鲜,心里难免会万分在意,养鱼的缸要安置在房间里,眼巴前,时时看,护着,生恐被人窃取了。
同样还是这个人,有的是个一亩地大小的池塘,养了鱼,便不用等着新年,平日里想要打牙祭,捞也好,钓也罢,只看心情,美味的鱼肉随时都能摆上餐桌。
这时的心思,自然和只在缸里养了两只鱼,大为不同。
用心处,在投放鱼苗,按时喂养。
除去了自己吃用,还会想着赶个好时机,鱼价高,落个好收入。
脑子灵活的,还会搞个收费的垂钓园。
鱼塘的周围就要扎上一圈篱笆,防着有人潜入垂钓,分薄了自己的收获。
只是比起守着屋里缸里的两条鱼的用心程度,大大减少,也就是在有了空闲,去巡视一番,修补扎紧篱笆。
再往大了去设想,这人要是拥有了烟波浩渺的太湖,鄱阳湖,这样的大湖。
心境便会再次改变,自身的能力已经远远满足不了让湖区保持良性生态平衡。象给整个湖区扎上篱笆的想法,自然不会有,反而要支持可以帮助生态平衡的适时适量的垂钓捕捞。
紧要的反倒是联合利益共同者,联合开发湖区。
只有利益纽带上的共同者越多,维护湖区的力量越大,整个湖区的拥有者才会安稳的获得利益。”
萧鸿轩仰着脸,笑的露出了八颗雪白得牙齿。
“如今的市场可比太湖,鄱阳湖更大更辽阔,需要更多是参与者。
而人力总有尽时,明明知道超出了自己精力掌控范围,放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然,等到自己被拖垮了,事情也搞砸了,结局就是人财两失。”
“嗯!”白安东皱着眉,“你说的也不全是实情吧!?以你和你两个搭档的能力,最近被你丢给别人的项目,完全有精力,也有能力自己完成。”
萧鸿轩抬手使劲的揉着腮帮子,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吧嗒了吧嗒嘴;
“在我心里这几个项目也是有三六九等,放手的原因也各自不同。”
林梓潼插言,问道;
“鸿轩心里看待生意好坏的标椎是什么呢?”
萧鸿轩眨着眼,稍稍思量;
“我觉得最好的生意有两种。
一种是贴近人们日常生活,普遍,不起眼,却是人们平日里离不开的一部分。
比如,小区门口的小超市,社区内的菜市场。
不起眼,没有技术含量,连利润都几乎是透明的,却胜在平稳,每天打开门,就有生意,就有收入。”
林梓潼轻轻点着头;
“不错,这种生意算是于无声处响惊雷。
多年盘踞全球财富榜前列的沃尔玛家族,做的就是这样贴合民生民计的生意。
财富榜上,所谓的高端产业精英,浮浮沉沉,只有毫无技术秘密的沃尔玛家族稳定的留在财富榜前列。”
萧鸿轩笑意谄媚;“老师您说得真好!”
林梓潼笑骂道;“你小子少送高帽子,还是接着说你的。”
“和民生民计,薄利多销的长流水生意对应的,便是高附加值,独有性的生意。
茅台酒,还有新特药。除了这家便再无分号,无可替代。虽然销量难以突破,高利润和稳定性,足够满足企业长期稳定发展。”
萧鸿轩停下来,咧嘴冲白安东夫妇一笑,“呵呵!槐树村这个项目,可说是罕见的占了好生意两头的好买卖。”
“两头都占!?”听得入了神,谢莹不知不觉的嘀咕出声。
林梓潼轻轻拍了拍谢莹搭在腿上的手背,笑呵呵的说道;
“鸿轩说的没错。
生意做遍不如卖面,槐树村以地方特色饮食做主导产业,自然占了贴合民生民计的稳定性。
咱们省历史遗迹众多,在全国都是排名在前的旅游大省,鸿轩有意将大槐树保留在新的村子正中央醒目位置,企划书里也注重提到了渲染大槐树村的历史文化,有心要把村子打造成独有的一处旅游景点,这样一来,便又占了高附加值的独特性。”
“哦!”谢莹半张着嘴,恍然大悟,点着头。
突然盯着萧鸿轩问道;
“鸿轩你干嘛要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