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思念母亲,平生最大遗憾,便是不能在她跟前尽孝,未能报答母亲生育之恩。不过,父亲,今日九儿前来,除了与您相认,还有一事相求,希望父亲能答应九儿。”
裴郎侧过头去擦泪,道:
“九儿且说。”
“九儿恳请父亲,辞官归田,急流勇退,不要再参与朝政。”山思缘说道,“现如今朝局动荡,父亲身居高位,那些想上位的人,都把父亲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父亲处境危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下还是退一步为好。”
山思缘说的这些,裴危页岂会不知?只是朝局如此,人人都能退,他却不能是其中之一,这违背他这些年修炼的初衷。
“太子逝世后,为父自知未能尽到做臣子的本分,多次请辞。贾后不允,为父亦无可奈何。再者,大郎二郎均在朝中任职,年少轻狂,胸怀大志,他们不肯辞,放不下高官厚禄,放不下似锦前程,听不进逆耳之言。为父亦不能抛下他们,独自避祸。只求天意垂帘,希望会有转机。”
山思缘深知难以说服父亲,便赠父亲一副玉牌,道:
“近些年,我随师父经商,掌握了些门路。这副玉牌乃鬼市无价牌,凭此玉牌,可买鬼市无价之宝。父亲且收好,若身陷险境,可用玉牌买通好利者,使之相助。”
裴危页收下玉牌,才明白初见时她为何出手阔绰。山家家教如何,裴危页亦有耳闻,九儿乔装四处闯荡,怕是山大郎主并不知情。他想问山思缘,这些年山家待她可好,终究还是忍住了。
“时辰不早了,九儿改日再来。父亲保重,小心赵王。”
赵王谋杀太子,早已逾越臣子本分,俗话说得妙,敢乱朝纲之臣,必有反心。
“九儿不必挂念,为父自有分寸。”裴危页送山思缘至官舍门口,又叮嘱道,“待朝局稳定,为父择个良辰吉日,让你认祖归宗。这段日子,只好委屈你了。”
山思缘微怔,随后笑笑,道:
“九儿不委屈---眼前朝局之事更为重要,父亲不必为了这种小事而分心。”
说是择良辰,只怕是父亲公事繁忙,一时半会儿抽不出时间陪她回河东认祖归宗。然而山思缘并不想回裴家,她虽然挂念父亲,但山家也养了她多年,自是舍不得。特别是山夫人,掏心掏肺待她,弥补了她心中缺失的那一块,太过温暖。再者裴家乃伤心地,她怕触景伤情,更怕两位哥哥耿耿于怀。她不可能忘得了,那时大哥二哥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根刺,永远也无法被抹平。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归墟郎和凤主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