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来,你怕想叫我用棍子料理你!”是在吼了,比大叫驴都吼得大。
她被吼得乱了神,开始向前跑,可能太急,也可能是怕,跌倒了,也不知道疼不疼,又爬起来,来到小叔旁边。
“拿着!”小叔把线递过来,她伸手了,不过她不捏前边播开皮的线头,她只拿后边。
“我让你拿前边!”男人把线塞向她那抖个不停的小手。
她把手缩了。
那双愤恨的大手还是捅向她,他硬把电线塞给她。
在推搡中,电线起火了……
那次,电没有电死桃子,倒是把她的小叔电着了。
桃子没死成,两个叔没让桃子死成。
长大了,桃子也渐渐明白,真想让她死的,是她奶奶,她想让桃子死,让桃子的妈死,好让桃子爹重新娶一个能为她家接续香火的女人。
桃子妈知道桃子觉得是叔故意砸她,是多年以后的事。
那天晚饭后,桃照着镜子,指着头跟妈说:“妈,这是我四叔和小叔砸的。”那时,桃子由于要做理疗,把头发全剪光了,疤痕很明显。
妈放下抹布,过来瞧着,摸着:“这么长的疤痕!”心和手都在打颤。
“是他们故意砸的,”桃没有多少伤感,心里只是在感激,自己活下来了。
“怎么可能,不会吧,他们可是你的亲叔。”
“妈你还记得吧,那天是你回来救了我,我相信命,那天你忘记拿玉米种了,去种地,却忘了带玉米种,要是你不回,我真是要死在阴沟里了,还好,活下来了。”
“我说他们要把我砸死,我死了,你就可以生个儿子了。”
这个戴一串佛珠的女人,有些相信,他们不喜欢女孩是真的。
她生下第二个女孩后,知道婆婆会对女婴下手,自己生生产剪断脐带后,对只有三岁的桃说,妈困得很,要睡一会,你不能睡,要看着妹。月科里要用草药洗澡,在进棚子前,对桃说,娃儿,妈洗澡时,你哪都不能去,要看着妹……
“还记得吧,那个人见人爱的小表妹,不是被舅家活活饿死吗?四岁了,还是被害死了!”
这是寨子里都知道的事,一心向佛的妈,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