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今天有活儿干了。
陆漳领着人到了北鹤司门口时,已经有两队人集结在那里了。
两个卫长对视一眼,没有废话,领着手下人出了朱雀大街,直向南边奔去。
郝齐跟在队伍里,向后望了一眼,北鹤司侧门,几架囚车晃晃悠悠的被拉出来,两个马夫牵出马,正往马儿身上套缰绳。
郝齐瞬间明白这是要去干什么了。
鹤衣卫的老本行,抄家啊。
“轰!”
两名鹤衣卫粗暴的踹向面前的黑漆大门,里头的门闩是上好的铜心木,即使遭受剧烈的撞击,仍然坚挺的抵挡着门外恶客。
见状,陆漳面无表情的转头。
郝齐正看这家门口的牌匾,没想到一个错眼就对上了他转过来的眼神。
“你去。”
陆漳看过郝齐的资料,鹤谷的考核教头对他的评语是:
力大如牛,心细如发,行事果断,可造之材。
很高的评价。
郝齐接到命令,也不迟疑,径直走上前去,抬脚狠狠一踹。
一声巨响。
饱受蹂躏的门闩终于承受不住的攻击,弯曲到极限后,应声而断。
镶嵌着铜色狮头门环的气派大门被迫向一群陌生人敞开怀抱,两个卫长率先闯进去。
“北鹤司奉命抄查,柳府上下立即伏法,若有违抗,就地格杀!”
众鹤衣卫除了郝齐外都是熟手,只一个手势,不用多说,便按照各自卫长的站立方向持着武器和绳索鱼贯而入。
陆漳叫住郝齐,示意他跟着自己,两个卫长带着人分别朝正屋和书房去。
路上偶尔看见一两具尸体横在路边,抓了一个下人带路,郝齐跟着陆漳来到正屋。
此时正屋的大门打开,里面传来一妇人惊惶的声音。
“我是杨家嫡女,我爹官至四品转运使,我杨家也是西南望族,你们敢这么对我?”
“上意难为,还是劳烦夫人同我们到北鹤司走一遭。”
陆漳走进去,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满脸悲愤惊怒的样子,手指着对面的鹤衣卫,另一只手护住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夫人出身显贵,即使是被夫家连累,若是查实与你无关,自然不会有事。”
“若是执意顽抗,那就与柳大人有共犯嫌疑了,到时候北鹤司为保周全,少不得用些刑,夫人可就要受苦了。”
陆漳盯着妇人,又道:“柳小姐芳龄正好,还未出阁,已经没了父亲,再没了母亲,岂不可怜。”
柳夫人听了这话,想斥他编胡话骗自己,又觉得不无道理,犹豫片刻:“大人所言当真属实?若是查明我母女二人与柳如言的罪责并无关系,便能毫发无损?”
“柳大人所犯之罪并未连坐。”
柳夫人松了口气,下意识搂紧了女儿。
“那我便同你们走一遭。”
陆漳瞥了屋内的鹤衣卫一眼,那人领会,立刻带着柳氏母女出去了。
“跟着他搜查,看看有没有重要物品。”陆漳吩咐道。
“是。”郝齐收回看向柳家小姐头顶的眼神,应道。
一通翻箱倒柜,甚至连棉被也划破,两人在房间暗格里找到了一枚印章。
之后,郝齐帮着把所有看起来值钱的财物统统归拢进箱,抬到了院子里。
“头儿,除了几个外出未归的下人,柳府的人都在这儿了,重要地方的财物书信等也都归拢了。”
院子里,上百人满满当当的挤在一起,主人和奴仆被分作两堆,脸上带着同样的惧意和茫然。
“把人带回去,外面的守卫不要撤,每队留五个人在这清点财物。”
“走了。”
卫长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着人手很快离开,郝齐作为新人,被留下来干清点财物的杂活。
这可是好差事,殊不见卫长带队离开的时候,队里人看向他们那羡慕嫉妒的眼神。
“行了行了,三人一队去搜刮,互相监督下,别太过分就行。”
一队队长率先对自己这边的十四个队员下了命令,没人反对,因为他是这些人里唯一的队长。
见对面已经安排好,另一边也没多耽搁,将搜寻范围大致分了一下,二十五人三三两两的分作十个小队开始在柳家府宅里大肆搜刮。
郝齐和他的两个队友被分到了搜索南库房的重要任务。
到了库房门口,一队队长汤康看着手中叮叮当当的几大串钥匙,懒得慢慢试了。
“你来。”汤康看向郝齐,他看之前这小子踹门挺熟练的。
郝齐无语,但还是照做,轻松一脚,就把挂着一把漆黑大铁锁的库房门踹的稀巴烂。
汤康赞赏的看了眼他,这才走进去。
要遭,他不会之后就成为一队的抄家踹门第一工具人吧,郝齐满头黑线。
库房里没点灯,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应该是为了防止有贼人入库偷窃。
呲——
三盏明石灯被点亮,三名不请自来的客人就着明石由弱变强的光芒打量着这座宝库。
一般大户人家会按照类别在府内设置多处库房,藏粮的粮库,储炭的暖库,财力雄厚的人家甚至还会开辟专门的冰库等多种库房。
还有眼前这种专门放置值钱物品的宝库,既能混淆视线,还可以防家贼。
“嘶——”看着眼前的景象,汤康和另外一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自从当了鹤衣卫,汤康自认也算见多识广。
能被抄家的官员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富得流油,剩下一个富可敌国。
他没抄过什么大官府邸,但五品京官的库房以前也不是没进过,柳府这库房,着实是开了他的眼界。
要说这柳如言不愧是盐铁司的人,盐铁司掌管全国茶、矿冶和商税河渠等事务,是朝中实打实的实权部门。
柳如言的的官职在盐铁司内不算高,不过区区局务罢了,但看看这满屋的奇珍异宝,说是三品大员的宝库也有人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