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灵州事已至此,本王得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不过你要是向天下人交代清楚所有的事情。本王会给你一个痛快。而且,本王可以答应你,不牵连你的家人。”李大人听完傅泽启的话,眼神由希望到绝望再到震惊。“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陛下要视你为心腹大患,你果然有反心。李大人说完前半句话,才反应过来,将后半句话连忙咽下去。如果傅泽启已经有造反的打算。其实他说不说对傅泽启就没有那么重要。信件都已经在他手上了,再找一个证人又有何难。刚才那后半句话一说出来。说不定傅泽启恼羞成怒,直接将他斩杀在当场也未可知。李大人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甚至可以将戎狄的情况也告诉你。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傅泽启冷笑着看着他,不置可否。其实两辈子加起来,他对戎狄的了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眼前这人死到临头,还敢跟他讨价还价。他根本不想搭理这儿。李大人给傅泽启磕了一个头。“我知道我已经深陷泥沼,再也脱不开身。我不是为自己而求。”傅泽启还是没有说话,倒是颇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能不能求您,在事情公布之前,先让我给恩师送封信,让他将我逐出师门。”傅泽启这回是真有些震惊,眼前这人竟然想被逐出师门!古代被逐出师门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断绝父子关系。在儒家文化的影响下。被逐出师门的人一定会声名狼藉,为人所不齿。但这位李大人应当是不想连累恩师。其实李大人从下就是个孤儿,在慈济院长大。那时候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无意间将院长贪污的事情说了出去。被院长的敌人借题发挥。后来院长还是保住了位子,但是他就被赶了出去。他落入了人牙子的手中,被卖进了恩师府里。恩师让他陪少爷读书,他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识字。直到恩师发现他在用树枝在泥土上习字,考教他的学问。考教完之后,恩师大赞他的聪颖。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将他收为亲传弟子。从此他成为恩师家中的一份子。少爷虽然不太愿意,但是恩师决定之后,少爷还是改变了称呼,跟他兄弟相称。恩师教他学问和做人的道理。可是他在学君子之道的时候,始终忘不了小时候的那件事情。恩师总说他心思杂,不愿意他入朝堂。他视恩师如父,自然没什么怨言。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恩师亲子被人陷害入狱。虽然恩师耗费一番心力,将他救了出来。但是他却失去了做官的资格。他不忍见恩师亲子整日借酒消愁,日渐颓废。终于还是走出了恩师的大门。他小时候的经历给他带来的也不只是心理阴影。还有察言观色,长袖善舞的能力。他没有走科举的路子,但是不过三年时间,他便成为了陛下的心腹。恩师一家的案子早就被翻过,恩师的儿子也重获新生。可是恩师每次见他再也不像从前一般笑意盈盈。而是忧思难当。恩师总觉得对不起他,认为他之所以选择这条凶险万分的道路,都是因为他们一家。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是这条路一旦走上,便没有机会回头了。如今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来帮陛下联络戎狄。他何尝不知道,此事之后,不论计划成功与否,他都要被灭口。可是他不能拒绝,一旦失去陛下的信任。周围那些对他脚下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就会一拥而上,把他撕成碎片。他不是没有劝过陛下,不要与戎狄勾连。老老实实行王道,天下归心之后,何愁战王有异心。可是陛下不仅听不进去,还对他起了疑心。将勾连戎狄这件送死的事情交给他去做。当他接过这件事情之后,他心态就崩了。甚至想过为了保住性命去投靠戎狄。所以当戎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选择将灵州出卖。那时候,他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还想着用灵州做投名状,投靠戎狄算了。反正大魏国内,国军不正,朝政不明,战王又心思不明。一副妥妥的亡国之相。他要是投靠了戎狄,说不定还能在戎狄拿下大魏的时候,将恩师一家保下来。就算到时候,恩师不认他,他也认了。可是戎狄的抛弃让他明白。那些念头也只不过是痴心妄想。尤其是战王把信交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死定了。知道自己必死的命运之后,他突然醒悟过来。他死不要紧,但是不能连累恩师。既不能连累恩师丢命,也不能连累恩师丢名。有他这么个勾连戎狄的徒弟,恩师怕是晚节不保。所以他向战王祈求,不是求战王饶他一命,而是求战王让他孑然一身地走。傅泽启目光炯炯,盯着他看了好久。“可以,但你要将你所做之事传遍全国。”“谢战王殿下。”他明白傅泽启的意思。意思就是让他在整个大魏,宣扬徐安义跟戎狄的龌龊交易。让百姓议论纷纷,让徐安义名声尽毁。事发之后,徐安义必定恼羞成怒,派人将他除之而后快。他想,傅泽启的计划,应该是在他宣传一大半的时候,再让他死在徐安义手里。这样既能败坏徐安义的名声,还能让徐安义的亲信离心。他的眼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抹赞赏。不愧是战王,这一手攻心计策实在是高明。而且战王对陛下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陛下好名声,战王这是专挑陛下的紧要之处下手啊。城墙上的胡将军看着两个,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很快,胡将军的预感就成真了。因为傅泽启和李大人谈好之后,将将李大人手中的书信收回,递给了胡将军。在胡将军打开之前,还好心地提醒他。“胡将军,事关灵州被围的真相,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