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迪米尔听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此时的他自己都震惊得几乎失语。不光是惊讶于跟随他们家多年的老伙计突然失智,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他已经猜到了斯拉科夫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他在作坊里面看到了自己父亲的死相,抑或更可怕的,看到了凶手!
弗拉迪米尔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年近半百的老人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因为作坊里的那一幕他自己也看到了。他沉默了许久,随之轻声安慰了面前这个可怜的妇人几句,说自己还会来看望这位老伙计。他所言非虚,他还会再来,并期待着这位痴傻老人有一天能恢复一点意志,或许能告诉他,出事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一定要查明真相,哪怕真相比刚刚经历过的这场战争更可怕,他也一定要找出真凶!
战争结束了,杀戮却远远没有结束。
“我们必须……毫不留情地消灭捷克的德国人和斯洛伐克的匈牙利人。在捷克和斯洛伐克的统一民族国家利益的容许下我们必须将他们消灭掉。我们的目标是在文化上、经济上和政治上彻底非日耳曼化。”贝内斯(战后捷克斯洛伐克首任总统)的一席话,成为境内所有德意志居民的通缉令。
1945年的易北河畔,无数的苏台德德意志裔居民正在匆匆忙忙的渡河,想要从捷克斯洛伐克一侧向德国转移,他们丢弃的行李,在河岸上组成了一道小小的山丘,而德国侧的美军却向他们举起枪械,阻止他们跨过边境,无奈之下他们又返回到原住地,而这时,捷克斯洛伐克的军队赶到,德意志人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捷克士兵将他们赶下拉贝河(易北河的捷克名称),试图爬上岸的人又遭到了机枪扫射,很多人当场丧命,成为非战争状态下的牺牲品。
这就是著名的“最终解决德国问题”方案,是捷克斯洛伐克总统爱德华·贝内斯于1945年10月28日所采取的,通过驱逐捷克斯洛伐克的德国人来解决国内民族冲突的做法。驱逐行动是由地方当局下令进行的,主要是武装志愿者团体。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它是在正规军的协助下进行的。
当慕尼黑协定签订的那一刻,当英法采取绥靖政策满足希特勒的野心时,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国家就已经与德国人结下了血海深仇。
1945年的驱逐被称为“野外转移”,因为对被驱逐的德国人的暴力不仅是存在于少数的暴徒而且是广泛的发生在捷克士兵中。
1945年6月18日发生的普罗热夫事件,71名男性,120名妇女和76名儿童在普罗热夫火车站等待搭乘前往德国的火车时,他们被捷克斯洛伐克士兵从火车站赶出,带到城外的一座小山,在那里他们先是被迫挖掘自己的坟墓,之后所有人都被枪杀。大屠杀直到1989年东欧剧变后政权倒台才被公开。
763名德国人在普斯特(postoloprty)及其周围被枪杀。1947年9月,一个捷克斯洛伐克议会委员会调查分散在普斯特周围乱葬坑的报道中记载:“总的来说,调查发现了763名德国尸体,他们是一支狂热的捷克斯洛伐克军队的受害者,他们在1945年5月下旬执行了“清洗”苏台德地区德国人地区的命令。”
在野外转移阶段,估计被屠杀的德国人数在1.9万至3万之间。文献表明,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并不反对捷克民众对德国人的暴力,只要它没有过度损害该国在海外的声誉。
据德国“反对驱逐协会”称,一些德国人被派往“集中营”。德国红十字会1964年的一份报告称,在捷克斯洛伐克领土上建立了1215个“拘留营”,以及846个“强迫劳动营”和“纪律中心”,以及215个监狱。特别法庭判处21469人入狱,713人因纳粹占领期间犯下的罪行被处决。他们粗略估计,捷克斯洛伐克有35万名德国人被监禁在各种形式的拘留营,10万人丧生。正如德国历史学家所说,“捷克人经常故意模仿纳粹政权的做法和方法。”
生活在捷克斯洛伐克边境地区的德国人于1945年底被驱逐出境,大约有1万5千人死于暴力,其中不包括在驱逐期间另外6千余例无法解释的案件或自杀。
1946年,估计有130万德国人被驱逐到将成为西德的美国占领地区,80万人被驱逐到将成为东德苏联占领地区。在驱逐中,最容易发生的暴行是对妇女的各种犯罪,无数德国难民回到德国境内时,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战争,从未改变。当那一场波及整个世界战争结束时,却远远不是暴力结束之时。历史上捷克人的暴力只是二战后整个东欧和中欧对德国人驱逐的一个缩影,战争让人们忘掉了他们本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民,无论是德国人的“罪有应得”还是捷克人的“正义报复”,战争都让人们丢弃了最基本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