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距尼禄的后颈要害仅不到三公分的那抹金色一样。
即便是人类史上最具盛名的艺术家,面对如此的一尊价值连城的杰作,也注定会羞愧万分地虔诚跪倒,向它的作者献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流畅自然,不可复刻的动作造型完美顺滑,犹如遭遇定格的飞驰骏马,抑或猎食顷刻的无畏鹰隼,这已经不是身价多少的问题,即便将这样的一副完美之作供奉于玻璃展柜内,都是对它最恶劣的亵渎。
无视了物理法则的束缚,突变的密度令古神裔在猛增的巨大惯性的驱使下狼狈栽倒,又因为化作黄金的关节无法自如活动难以起身,说到底,她自己都不明白此时此刻的她是如何思考的,被黄金同化的脏器组织又是在以一种怎样的姿态维持着这具身体的正常运转。
“……‘黄金之国’。”
“什么?”如梦初醒的修斯曼望向抬头若有所思看着近三层楼高墙的伊奥雷米。
“据说,第九十二代暴君之一的‘痛兽’尼禄·奥恩伊德的佩刀,是其本人从遥远东方的九牧国带回的国礼,”伊奥雷米拍拍面前的厚实金墙,毫不夸张地说,这就是一块巨大的实心金砖,“不是送给第五层面的礼物,而是九牧这个大国仅赠予他个人的纪念。”
“在那片土地的统治者的恩准下,这把武器由他用第五层面的古语亲自命名。”
伊奥雷米估摸了一下距离,抬脚,踏地,纵身跃起。
“翻译成通用语,意思是‘黄金国度’,或是‘黄金之国’,也就是第五层面先民梦中描绘的拥有温暖、食物、土地和火种的天堂。”
“九牧有圣物的吗?”紧跟伊奥雷米脚后同样跳上高墙的修斯曼有些诧异,圣物是注入了诸神神力的神造兵装,神人体系和三百层面大相径庭的东方理应没有这种东西才对。
“不是那么回事。”
伊奥雷米盯着巨像右手的那把修长的异形战刀,那分节犹如脊椎,却又处处透露着不同于三百层面的异乡美感的黄金刀锋。
“炼金术这门魔术分支的目标之一就是炼出真正的黄金,精通此道的魔导师可以随意将世间百态炼作各式金属,贤者之石也基本是这么来的。”
“但他们——唯独炼不出黄金,即便贤者之石的价值较黄金而言百倍不止,只有黄金是寻常的炼金术永远难以抵达的领域,就像绝对零度顶多只能无限接近而无法真正实现那样。”
“这归根结底是三百层面所使用魔术体系的起源的问题:黄金过于柔软,不适合制造工具和武器,天然储备又极少,因此诸神在开世之初直接无视了这种金属,由神力蜕变而来的魔术自然不可能炼成不被神明认同的造物。”
“但那把刀——来自东方,一片神域诸神不曾涉足,更无法干涉的土地,”伊奥雷米的眼神几次更迭,最终停留在了某种象征狂热的闪烁状态,“也就是说,三百层面的法则对它根本无法奇效。”
“……何况那还不是这个世界的金属。”
“啊?”修斯曼一时有些没听明白伊奥雷米的意思。
“锻造那柄兵器的原材料是过去的千年里落在九牧大地上的七块成分无法解析的天外陨金,”伊奥雷米的声音微微颤抖,也唯独他这样与刀剑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能明白这份感情,“表面看上去只是黄金打制的礼器,但实际上作为世上仅有的特殊合金,强度和锋利度早已无异于专精此道的遗物。”
“……也只有这样的武器才能允许‘暴君’那种非人的魔力巨量传导附着,突破诸神设下的桎梏,完成‘炼金’的伟业。”
就像火器间的区别,寻常的法杖不过是能击伤娇小动物的短铳,圣物也顶多算可取人性命的步枪,而代表了尼禄本人一生荣耀的黄金之国,则在铸造之初便步入了攻城炮械的领域。
三段反曲的内弧勾勒出爪牙般尖利的齿刃,遍布刀身玄奥诡谲的繁复叠纹化作群星天象的璀璨,黄金的尖锋游鱼分水般沉入黄金的海洋,黄金的眼眸在黄金的镜内看到自己的容颜,光艳夺目,犹如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