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危,哥哥来找我商量,因为有古老契约“净身儿出”的约束,哥哥知道不能向我要钱给母亲治病。哥哥把两个姐姐招来一同见我,姐姐被穷成一句话不会说,哥哥只是不住地告诉我母亲正在医院,说完一次再说一次,我明白我的老妈在等着我的钱治病。钱家人当中,只有我一个是挣工资的“公家人”,我没钱谁有钱?
我去求妻子,妻子的反应非常自然:“我观察你近两天的表现就猜出个水晶杯装浊水,你自己说我们有钱吗?”妻子说的没有错,新电视机的一半还是她从弟弟手中借来的。我只好黑着脸说:“能不能先借一点?”此时,我多么期望妻子一声不吭地回娘家去借。我发出请求之前就知道妻子的回答:“你好意思啊?”把这一请求的时刻向后推移十年该有多好啊,我多少也能拿出一点的,妻子发出这一反问的时候,社会上还没有个人贷款的先例。我能用的办法就是穷磨——磨破一副穷嘴皮子。我是抱定不达目的不住嘴的决心穷磨,一直磨到妻子肯为了我专程回娘家去借钱为止。走的时候,妻子丢下一句话:“穷,一家子穷,一个家族都穷,穷鬼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耻辱啊,耻辱!我渴望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五天的时间不长,第五天我带着妻子借来的钱挺直腰杆去了医院,一切都晚了。回到家里,妻子那张嘴真烦人:“哼,救命钱成了丧葬费。”妈都被穷死了,我还道德个屁。这就是我,姓钱的没有钱。
妻子在穿戴上一点不将就,关键是对比,对比自己身边的人。妻子的心情黯淡:“不要求一天一换,不要求三天一换,总不能一个星期甚至是一个月不换一身衣服吧?人不人丐不丐的,叫我如何出门。我总不能每逢节日就披着破衣拖着烂裙的回到娘家,看得我爸我妈于心不忍地舍给我穿戴吧?老人还得像贼一样的把钱塞给我,我的弟媳已经疑心我是在装可怜:‘姐姐的心眼子就是多啊。’就因为这句话,我弟弟对他的妻子大打出手。”内弟媳跑回娘家招来帮手,面对一群的讨伐者,吓得岳母趴在地上对我和妻子大喊:“以后别回来了。”我的穷造成别人的家庭不和,我情何以堪。我的父亲不清楚我的难处,对我非常不满:“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就不能攒下一点私房钱吗?”我真想说:“爸呀,人得有钱才能积攒私房钱啊。”
我不相信我的命运就是贫穷!我已经很努力,我始终在努力,可是老天并不善待我。放长假,债务,病妻,孩子,房子。
我的梦中永远是大火、大水和棺材,常常在梦中被惊醒,我躺在妻子的身边,盯着黑暗不敢翻身,心中偶尔暗喜:梦中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我要发大财。
我要挣钱,我要挣大钱,我要当县里的首富、市里的首富,努力当省里的国里的乃至全球的首富。
活过来的时日,我全失败,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不认命,挣不来大的,我绝不放弃小的。哪怕是一根针,一片树叶,只要现在不是我的,在下一刻我一定要谋求把它攥进我的手中,到手以后如果不需我可以扔为了它。我还真没发现一点用处没有的东西存在这个世上,今天的没处用并不代表将来没用处。只有是我的以后,我心始安,为了达到目的,使用任何办法都不算作过分。
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默默发誓,我要有钱,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弄到钱,我在心里不住地发誓,以此来激励我的行动。我也知道他们在诋毁我,我对他们的可怜大过怨恨,可怜他们不是富人凭空滋生出一颗富人心,一口富人的语气不代表兜中有钱。我不同,没有钱就应该呈现没钱的样儿,我不装富。缺钱的滋味不好受,凭什么说我贪婪?说我爱小儿?郜局故意让台站有结余的资金,以备随时调用,郜局才是真正的贪婪。角亥台的人都知道公孙权拿给郜局十万元,其实公孙权还拿走十万元,只有我和汪台知道,公孙权说在省城买新房缺钱,这也能成为理由,我也缺钱我也想拿我也应该拿,你多拿我少拿。相比之下,我不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