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迷』又说:“玲珑八面我也听了,我特别喜欢,真的,节目刚放出来,我就把那个版本放了六七八/九遍,我相信您,真的……”
宁晃开始给她的签名后面画小人。
歌『迷』说:“您真的病了以后会变小啊,太可爱了……”
宁晃的笔一顿。
给小人画了一个臭脸。
说:“拿着吧,签完了。”
歌『迷』高高兴兴走了,旁边已经聚上来好几个了。
宁晃嘴角上扬得按按不住,站原地给人家高高兴兴签名。
签了四五个,才觉得情况不对,人越来越多,开始互相问他是谁,按手机准备拍他。
他抬头看陆忱,陆忱就他身边儿静静站着。
他匆匆忙忙放下笔,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走了。”
留下一群唉声叹气的声音,拉起陆忱的手腕就走,跑回车上去。
陆忱开出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坐驾驶座,『吟』『吟』地看他。
他没好气说:“你就看着啊。”
陆忱着说:“我是看你挺开心的。”
当然开心了。
多年籍籍无名的虚荣心,一下就被满足了。
走大街上被认出来,从小刺猬一下就变成吹涨了气的气球刺猬,飘飘然起来。
宁晃耳根的红还没退,撇头看向窗外,嘀咕说:“我不是说这个。”
“……你还感冒呢。”
就傻站那看着,也不跟他说。
他要高兴那签一下午,他就身后站一下午?
陆忱轻轻“嗯”了一声。
宁晃没话了。
半晌说:“大傻子。”
陆忱就了一声。
说,这话你说过。
二十几岁。
小叔叔最红火的时候,
一模一样的话。
141
宁晃第一次演唱会后不久,红火了起来。
他样子漂亮,事业渐起,又有了几首火起来的歌,走哪儿被认出来。
低头去酒局的时候没有了,街上开始有宁晃的照片,他的同学嘴也经常冒出宁晃的名字,大街小巷,总能冒出他熟悉的旋律来。
而小叔叔还是那样,只是忙碌了许多,大部分时候做歌作曲,也时常去做些与音乐无关但是赚钱的工作,回来让他把收入记账上,抱着小账本数钱,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来。
清闲下来家。
会『露』台发呆,会窝音乐室赖床,发呆听雨声风声,听他做菜时菜刀咚咚剁砧板。
喜欢看他捣鼓甜点,尤其喜欢看他烤小蛋糕,每次会经过烤箱好几次。
眼巴巴看着小蛋糕,仿佛监督自己的小宠物有没有从纸杯逐渐膨胀、变胖。
然后挨个吃到肚子。
碰上两个人清闲,带他出去旅游。
只不过运气不大好,让人认出来了,被堵那要签名合影。
陆忱戴着罩、跟他身边,人家就以为他是助。
么小礼物,小零食,往他手塞,挤着挤着,踩了他球鞋好几脚,他也不吱声。
就是有点心疼,鞋是小叔叔逛街时候给买的。
宁晃低头签字,签了一会儿,看他被挤过来挤过去,才拽着他卫衣帽子,往人堆儿外面跑。
他还左手右手一大堆东西抱着,被小叔叔拽的一步一踉跄。
宁晃一边跑一边小声骂他,说:“你接着这些东西干嘛?这是你的活儿么?”
“带你出来玩的,你真把自己当我助了?”
陆忱让他拽着帽子,却很好脾气地着说:“我就是想帮忙。”
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转弯的巷子,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
小叔叔接着骂他,说:“得着你帮这个忙吗。”
可对上他一无所觉的脸,又气得没话了。
“你……算了。”
宁晃问他:“带湿巾了么?”
陆忱出门是必带的,只是左手右手是小礼物,艰难转了转身,说:“包。”
宁晃就伸手到他包去拿湿巾。
撕开一张,蹲下,骂骂咧咧给他擦鞋上的印子。
那双白球鞋要被踩成黑的了。
陆忱爱干净,又常穿浅『色』,鞋就刷得很频,经常能看见他低着头,拿着小刷子,洗手间吭哧吭哧刷鞋,保养好,小心翼翼『露』台上晾。
他送的鞋贵,陆忱就更爱惜一些,跟宝贝似的不常拿出来穿。
宁晃就骂:“以前那洁癖劲儿哪去了,这你不会吱一声……”
陆忱耳根涨得通红,往后退,又被小叔叔拽住脚腕,说,“再动揍你,听见没。”
他不敢再动。
黑漆漆的巷子,只有他们俩,小叔叔蹲他的面前。
外头隐隐透出一线光亮。
他低下头,就能瞧见宁晃扎着的小马尾,随着动作,一下一下地晃。
火一路从耳根,烧到心尖儿去,软酥酥得发烫,小声说:“小叔叔,真的没事儿……我回去自己刷刷……”
宁晃也实不太会干这活儿,表面的脏擦得差不多了,终于站起身说:“这样吧,一会儿带你去买双新的。”
宁晃又撕开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他傻乎乎盯着宁晃的脸发呆。
宁晃擦干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说:“走了,大傻子。”
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再到三十几岁。
小叔叔一点儿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