矦十一见状,自不容其逃离,忙抄起一把叉子,拔腿跟上。口中喊着:“诶,你怎么跑了?快给我等等!”
两个人,如两道旋风,急急刮过便没了人影。而外界的气流,也协同着阳光,从破坏的缺口,争相跑入。它们吹洒在铜浆地上,掀起熊熊的火海。火光冲上楼顶,灯笼、栏杆都危危欲焚。
权池光浑身冷汗,眼一闭心一横,再顾不得更多,嗵的跳入池塘。本以为会跌在地上,谁想竟浮在半空。他试着划拨几下,发现可以移动,忙手脚并用的,奋力向门外游去。
梦蕉楼位处繁华,门外即是热闹大街一条。本来,此路段行人就密,加之今日楼内事变,门口早挤满好事之徒,较之以往还要热闹。
围观者紧盯着门,竖耳倾听里方动静。骤然间,墙崩门裂,砖块木屑乱飞。离之最近的一批,莫名其妙间,便被冲到了对街,呜哎也未发一句,就昏死过去。
而幸免于难的,聪明的速速退远,不怕死的依旧守着。不负他们厚望,一头赤红怪物,身披大火乍然窜出。张舞的火苗凶狠,这一下,又撂倒一片。
仅存的人,看它摇晃两下,嘭的栽倒门口,冒火的身上,沙啦啦爆出一堆碎银铜钱。
“哇,是钱啊!”
“乖乖,天降横财啦!”
“快抢!快抢啊!”
……
人们一拥而上,数十数百只手,争抢着向蟾妖伸出。倏地,其中一只手顿住。接着,又有几只停下。狂热的人们,看见怪物耷拉的头抬起,一双凶狞眼目,射出两道寒光。它盆口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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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嘣咬断嘴边两条手臂。
“哇啊啊啊!它还活着!”
“快逃快逃啊!”
……
热情一霎冲淡,人们四散而逃。但另一双腿,却逆着方向,来到了蟾妖身边。
“嘿,焦头蛙,你私藏的钱不少呢。”
对街的人,望见一少女,从楼内走出,不知说了什么,举起手中一柄银叉。
“嘻嘻,就让我来戳戳看,瞧瞧可否还能爆出更多。”
远观的人,见她一记狠叉,刺进怪物背心。那妖物挣了几挣,终于一命呜呼。
“哈哈,搞定!”
她拔出叉子,乐呵呵转身。头一仰,却对上一张脸。
权池光刚游到门外,就见街上混乱不堪,头低了低,便瞅着矦十一,把自己的短叉,从蟾妖身上取出。反应还没有跟上,那人已回过了身,与他面孔对着了面孔。
“哇,是谁呢!”
“妈——呀!”
两人都是一惊,双双怪叫起来。
权池光话一出口,身体就觉一重,咣的砸到地上,吃了一口的灰。他哎呦哼着,扶着腰站起。一回首,望见常春冬和一群客人,慌急急的由楼内奔出。忙吊头一探,里面的大火,已熄了个干净。
他觉得奇怪,一撅一拐的返回,发现不但火灭了,满地的钱财也没了影。但是,大堂中心,却多了个巨型元宝。铜色,混着银光,好像就是那些钱雨,铸造而成。他记起矦十一方才之话,心里陡生出微妙之感,偏头看了眼楼外。
那边,常春冬跪下身,咚咚磕着头,向矦十一道:“万谢侯天师,您替我夫君报了仇,这份天大恩情,小女子没齿难忘。”
少女扶住她,笑盈盈道:“为偿主顾大人祈望,矦十一甘愿探汤蹈火。今次,不过宰只妖精而已,实是小菜一碟,您何须谢我。”
常春冬道:“当然要谢!金银钱财,房宅珠宝,我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
“嘿嘿,您听好了。第一,我不要金银。”
少女晃着手指道:“第二,我也不要珠宝。”
常春冬不了,问道:“不要这些,那您需要什么?”
少女将手里短叉一转,叉子变回了羽扇,她扇着说:“我呀,只要那‘糖皮脆鸡’的配方一份。”
“什么?”常春冬愣住,“……您只要这个而已?”
“不错啊,我只要那个!”
她笑的爽朗,答的干脆,不禁叫常春冬吃疑,也叫偷听的权池光困惑,不由自主迈出门槛,走近了一段。
他走动时,少女的视线,整好掠过来,却未停在他身,而是飞进楼内,兴冲冲喊着:“喂,小二呀。给我吃剩的宝贝儿打个包,我要带走呢!”
语毕,才将手中羽扇,朝权池光一递,道:“喏,还给你。”
权池光抢过扇子,后退两步道:“你抢了我生意,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切,随你的便。”
她无所谓一笑,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头的白玉镯子,渐渐渗出血红之色。她神色一凝,低言道:“嘿,又有新生意了。”
这时,伙计已将鸡鸭收拾完毕,扛着交付于她。矦十一忙拖过来背好,向常春冬道:“瑰渭洲,双心街,十一格,为我的居所。主顾大人,您只需将报酬,送去那处即可。我呢,就先别过了。”
讲话间,她轻身一跃,坐上长条发带。海棠红纱,翩然一拂,已飞入高空,投进艳美的霞云。权池光盯着那抹赤红,错觉半空的霞光,都忽然燎起了火。直到良晌过后,依旧望着那人消失的位置,久久无法收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