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阳光下,总带着种说不出的温柔。
桂花林外的小道上。
一老一小正慢慢向前行走。
叶琳好奇道:“太师傅,你现在的内力都快赶上我爷爷了吧?”
张道人忽然叹了口气,笑了笑,道:“你爷爷可是当年的天下五怪之一,别说超过他了,我若是在有生之年能有他一半的内力,就已心满意足了。”
叶琳道:“可太师傅的内力不是已达到大慈悲境了吗?”
张道人道:“是的。”
叶琳道:“大慈悲境,不就是内力的最高境界吗?”
张道人目光祥和,捋须道:“也许……并不是。”
叶琳道:“不是?”
张道人道:“以前也许有人以为是,但后来……。”
叶琳道:“后来怎样?”
张道人忽然停下脚步,望向远方的残秋凄色,缓缓道:“后来,江湖中出现了五个怪人,他们每人竟都超出了大慈悲境,达到了他们所说的涅槃境。”
叶别有些疑惑,抬着头,望向张道人,道:“涅槃境?很厉害吗?”
张道人道:“江湖中的内力分为一到九品,一品之上是最高境界的大慈悲境,但传说除了大慈悲境之外,还有一种叫做涅槃境的,据说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均能移山填海、斗转星移,你说厉不厉害。”
叶琳惊讶的捂住了嘴。
张道人又道:“你爷爷就是当年的天下五怪之一。”
叶琳道:“那我怎么没有在江湖上听说过爷爷的名字,反倒是太师傅你的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道人道:“那是因为你爷爷是很多年前的江湖人物了,而且他退出江湖得早,要不然……”
叶琳打断了张道人的话,问道:“那杨大哥呢?他是几品?”
张道人沉默了半晌,叹道:“他也是大慈悲境,跟我一样。”
叶琳没有说话,却忽然露出了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张道人已纵横江湖几十余载,见过的儿女情长更是多不胜数,他又怎会看不出叶琳的心思呢。
杨歌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已三十七岁了,而叶琳却才刚满十七,他真的是叶琳的最佳人选吗?叶琳真的能在他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吗?
张道人不知道,他几乎忍不住要对叶琳厉声几句,让她离杨歌吟远点,或者让杨歌吟不要那么靠近叶琳,都可以。
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也年轻过,也做过年轻人,知道年轻人的想法。
一个女孩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的时候,别说旁人干扰了,就算是她亲爹来了,也不能动摇她喜欢的心。
你越是逼她,她就会越反抗。
也许,每个十六七岁的人都这样,有股特别想反抗的心理。
也许,每个人十六七岁的时候,也都需要有那么一段朦胧的爱情。
桂花林外的小道边。
一个腰板挺直的人影,正慢慢向前行走。
秋日总是那么温柔,任何人在这种温柔下,都会忘却一切烦恼,忘却一切忧愁,变得舒适,放松……
走在这种秋日下的杨歌吟呢?是否也会觉得放松?
不,并没有。
一个人越是懂得江湖的险恶,就越难交到朋友,大多数真正的兄弟情义,只会出现在一些年轻人身上,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因为他们年轻,他们血气方刚,他们可以为了朋友的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甚至是两肋插刀都在所不辞。
中午,阳光明媚
小镇的街道上、小巷里,全部都已经空了,整座镇子就像死了一样,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因为所有人都去看决斗了,铁未削跟白银楼的决斗。
他们的决斗已经人尽皆知,镇子外面擂台的空地上,也已被镇上的百姓和江湖中前来观战的众人围的水泄不通!
小镇外,擂台边,人山人海
用石头建成的擂台上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材高大、长相俊郎的中年人,另一个是看起来已经很老,实际上却又比任何年轻人都要强壮的老人。
刘秋蜓跟白断弦也站在人群之中,白断弦有些吃惊,因为台上站着的中年人跟铁未砍长得非常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连手上的方天画戟也相差不大。
难道他就是铁未削?
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刘秋蜓看见白银楼就忍不住握紧拳头,身体开始瑟瑟发抖,眼神也变得凶狠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白断弦忽然温柔地摸了摸刘秋蜓的脸,道“怎么了?”
看见白断弦,刘秋蜓的神情立刻温和了许多,微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这时,几十个全身上下都身穿白衣的年轻人,用金贵的马车推着各种各样的美酒跟点心出来,摆在空地的四周。
白玉城跳到台上,大声道:“各位英雄,很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为家父的比武做见证,一点酒水跟点心聊表心意,尽一下地主之谊,望各位不要嫌弃!”
台下众人七嘴八舌,有人道:“哎,不敢不敢,白少侠为民除害,杀死了江湖中挑战各派掌门的黑衣人,我等前来,一是为了看比武,二来也是为了一睹白少侠的风采!”
白断弦有些纳闷,怎么那么多人相信,白玉城杀的一定就是挑战各大门派的黑衣人呢!
又有人接着道:“对啊,对啊,白少侠,相貌不凡、气宇轩昂,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白玉城陪笑道:“哪里哪里,各位抬爱了,好了,话不多说,决斗马上开始!”
冷风萧瑟,杀意逼人。
站在台上的两人,谁都没有出手,但杀气早已弥漫擂台四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备欣赏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战,一个是昔日天下第一大帮派的堂主,另一个是江湖风云录中的天下第一戟,到底谁能够更胜一筹呢?
马上就会揭晓。
铁未削的方天画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白银楼却是两手空空。
铁未削道:“你的武器呢?”
白银楼道:“急什么,等等你会见到的!”
铁未削冷冷一笑,道:“好!”
说完,他已挥动手中方天画戟,刺向白银楼,这一刺,疾如雷电、奔腾不息,台下众人都对铁未削的出手惊叹不已!
谁知白银楼轻轻一闪就躲过了这一招,人也早已站在了几丈之外。
台下众人更吃惊了,连白断弦也不例外,他想不到白银楼的轻功居然比白玉城的高出那么多,甚至觉得普天之下,除了他大哥杨歌吟之外,有这种轻功的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铁未削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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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的老人有那么快的轻功。
他咬着牙,继续挥动手中方天画戟,朝白银楼连刺数十招,每一戟都如同风驰电掣一般。
白银楼又施展轻功跳起,接连躲过铁戟。
铁未削的招数居然全部被他轻松闪过了,台下众人惊讶得面面相觑。
这时,铁未削没有再出手,而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哎,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是不是认输了。”
“不是吧,看着不像认输。”
“以为他有多厉害呢,想不到那么差劲。”
“对啊对啊,看来这天下第一戟是白叫了。”
台下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只有白断弦表情已经动容,嘴里惊讶道:“这是铁未削的看家绝招,他这是要?……”
铁未削缓缓睁开双眼,抓着方天画戟的手也更加用力。
忽然,铁戟发出耀眼光辉,照耀在所有人的脸上,空气中也刮起一阵诡异狂风,从铁未削身上刮出的狂风,让人睁不开眼。
可能是因为铁未削的铁戟太过耀眼,也可能是因为铁未削的真气太过凶狠,台下众人竟都忍不住要举起手来掩住眼睛。
白断弦在台下看着,暗暗道:“别人都说铁未削跟铁未砍的武功差不多,铁未砍最多也只是二品而已,但铁未削竟达到了一品,而且还是一品中的佼佼者,在他面前,连我都没有必赢的把握,白银楼呢?他能赢吗?”
白断弦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他总觉得铁未削虽然是一品实力,但白银楼也绝不可能会那么简单。
白银楼没有动,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铁未削的真气打在他身上,就像清风拂过山岗,明月照在大江。
“——哇”
哇的一声,台下众人都忍不住惊讶大叫。
这简直是在帮白银楼挠痒痒。
这次不止白断弦,连白玉城都已忍不住惊讶,动容。
他在白银楼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白银楼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如此霸道的真气。
这真气隐隐约约已达到了大慈悲境。
铁未削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他不屑一顾的人,武功竟已达到了大慈悲境。
铁未削虽然已举起铁戟,但却不知这一戟该如此刺下去,他的手已在发抖,心也在发抖,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小看了一个自己不了解的对手。
无论是谁,若是小看了自己不了解的对手,那就一定会输,因为骄兵必败。
白玉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铁未削觉得不值,铁未削还没动手就已经输了,无论动不动手,也都是他输。
两个人决斗的时候,武功较高的人不一定会赢,因为胜负的关键除了武功高低之外,还要看谁的出手,更快、更狠、更准。
就算白银楼的武功已达大慈悲境,但如果铁未削殊死一搏的话,多少也会有几分胜算。
他手抖了,害怕了,一个人害怕的时候,往往会影响大脑正确的判断,而且他还没有出手就已经觉得自己会输,所有他一定会输,必定会输。
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面对他的,也只有输。
他已别无选择,他已站在了擂台之上,要么将这一戟刺过去,要么直接认输走人。
若将这一戟刺下去,那他面对的只有死亡。
可认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