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掌柜大吃一惊,疑惑的看着杨重梧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东楼门?”杨重梧笑了笑道:“我几个月前在格尔木的一个酒楼中,偶尔听到有人说起过这个名字,刚才听前辈说什么江湖上的一个神秘门派,不知怎么就冲口而出了。”陆掌柜口中嘟囔道:“格尔木会有人提起东楼门?这可真有些奇怪了。”
路旁有一块大石,甚是平整,陆掌柜便招手示意杨重梧走过去,二人坐在石头上,陆掌柜用左手锤了锤腰道:“老了,不中用啦,想当年在黄河边……呦你看,说着说着就扯开了,人老了就是话多。”杨重梧抿嘴一笑,他虽是急于想知道陆掌柜是否已打听到了东楼门的一些讯息,可怕自己一开口,又招得陆掌柜东拉西扯,便不说话。
陆掌柜继续说道:“我家祖辈在黄河边上的碛口镇有一个聚龙酒楼,经营了近百年,生意着实不错,杨少侠你真应该去尝尝我的聚龙老酒与黄河大鲤,只是可惜昨天酒楼被洪水给淹了。”杨重梧吃了一惊,问道:“聚龙楼被水淹了?”陆掌柜答道:“是啊,前天后半夜湫水暴涨,不光碛口,汾阳、孝义一带都被淹了,老百姓是遭了大灾了,现在大多人都往沂州逃难,我在崞县有所宅子,崞县地势也高,就想着先去那避一避。唉,你看你一打岔我又说偏了。”
杨重梧微笑不语,心道:“哪是我打岔,都是你老人家一直在自说自话。”陆掌柜又说道:“四年多前,你师父来到聚龙楼,因之前我与他见过几次,关系还算不错,他也知道聚龙楼是三教九流汇集之所,信息也相对灵通,所以他那次来就托我打听两件事情,一件是你的三师叔青松剑侠王一鸣的下落,另一件就是了解那个神秘门派的底细。这几年来,我时时暗中留意,你三师叔的事情我没有丝毫信息,第二件事情,倒是有了一些着落。”
杨重梧听他说义父的讯息半点也无,心中难过,低下头去,听到陆掌柜接着说道:“我也是在两年前才知道这个神秘门派叫做东楼门的,东楼门组织庞大,以人数而言,已经超过武林中绝大多数的门派和帮会,以实力来说,任何门派和帮会已无法与之抗衡。门主是和你师祖齐名的东方白,下属有千余人,分东楼二、三、四、五层,第一层都是江湖中的二三流角色,大多残忍凶悍之辈,如刚才三人皆属其中,武功尚不足惧,只是人数众多,有一千多人。东楼门二层有一百八十人,三层有四十八人,东楼门最可怕的是行事极其隐秘,第一、二层的人可能连‘东楼门’三个字都没有听过,他们分别归属于东楼门三层的不同人员管辖。东楼门四层据说应该有五到六人,可除了东方剑外其它几人我一无所知,只是听说四人中还有一个也是使剑的高手,只是江湖上使剑之人太多,也算不得是什么线索了。”
杨重梧想了想,抬起头来问道:“陆前辈刚才讲‘据说’和‘听说’,可这东楼门如此隐秘,陆前辈又是如何听说的呢?”
陆掌柜冲杨重梧一竖大拇指,赞道:“杨小哥你真是心细如发,不瞒你说,我在聚龙楼里留意所有的武林人物,可过了一两年还是没有一点头绪,直到两年前那一个奇怪的黑衣蒙面人出现,他主动给我说起我才知道原来江湖上竟然有这样庞大的一个组织。”
杨重梧好奇心起,问道:“这人是谁?”
陆掌柜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神秘的人。那天晚上应该是子时已过,我年纪大了,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安睡,就想着干脆起来去黄河边走一走,可一睁开眼睛,我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我的床前,当时我吓了一跳,还没有喊出声来,就被他连点了三处穴道,他的点穴手法我从没有见过,下手似乎很轻,可我就是倒在床上动弹不得,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给我说了东楼门的那些情况后就走了。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我的穴道都自行解开了,趁着还能记得,我就起床将他所说的东楼三层的人名全部都记录下来。这两年我自己也留心比对过,认为他说的应该不是假的,本想在今年年底之前给你师父送去,今天既然遇到了你,就由你转交给他吧,也算是我老陆没有负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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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陆掌柜叹息一声,他伸手入怀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个牛皮袋子,郑重其事的交给杨重梧,杨重梧双手接过,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许多名字,他知道陆掌柜为了这个事情定然付出许多心血,为了忠人所托,坚持了一千多个日夜,而所托之人,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一念及此,杨重梧心中既感且佩,当下站起身来,朝陆掌柜长揖一礼,说道:“陆老伯千金一诺,颇有古人之风,晚辈佩服得很”。陆掌柜哈哈一笑说道:“尊师我素来敬仰,为他略尽绵薄我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个神秘人是什么用意,这件事情我已揣摩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答案,不想也罢。杨小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杨重梧要去保定府,正好也需途径崞县,于是两车一马,收整上路,马车行得慢,天黑时才到崞县,当晚杨重梧就住在陆掌柜的家中,他这宅子有些时间没有住人,等到收拾停当,陆掌柜亲自下厨炒了两个小菜,杨重梧吃得赞不绝口,爷俩两个小酌直至深夜。
第二日清晨醒来,看到四方难民肩挑手提、拖儿带女涌进崞县,这一次湫水暴涨,沿线十一县尽被淹没,受灾者达数十万之众,天公之威,实非人力可挡。时节又近中秋,天气渐寒,而难民中许多衣不蔽体,大人搂着小孩瑟瑟发抖,恸哭呼号之声,不绝于耳,到了第二日正午前,已有些人冻死饿死在街旁,人命有若草芥一般,杨重梧看着心中难过,却有没有解救的办法。
陆掌柜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这边宅子存得有几担粮食,便用家中原本煮酒的大锅架在大门口,熬些稀粥分发给周边难民,杨重梧也在一旁照应,忙前忙后,然而到了午后,又有难民如潮水般涌来,有些人走着走着便跌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杨重梧与陆掌柜相顾一望,心下皆是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