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笙与湛逢清一行人路途走了五天,因没什么行李,几个人也都是快马前行,速度比原本的路途快许多,五日的时间已然走了一半的路途,进入帝都四周的直属府内地区,马队行至庐阳府郊区,接近城池时,护送军士与二人在郊外驿站搭设的茶水棚喝茶水,做些简单的休整,湛逢清从身后兵士箱子里找出诏书与令牌,接近帝都周围的直属府地区,便并不是简单的出示令牌便能通过,再三核实诏书与明发谕旨,和特制用于直属府通行的令牌后,才可继续前行,并需要按照新的路线出发,到达迎接仪仗队的位置,举行祭拜以及受恩仪式,正式接回帝都。
几个人正闲聊,湛逢清捧着茶杯边喝边看庐阳府郊外的风景,庐阳府已然开始接近地势偏南的北周帝都,风景自然比从丰州出发一路的草原荒漠光秃秃的山川要好上许多,突然几声暴呵打断了一行人的安静。
“快些走!在如此懒惰仔细我揭了你的皮!”一位酷吏拿着鞭子不断的抽打着一行衣着破烂的女犯,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年纪不足十六岁的孩子,肮脏破烂的囚服之上还罩着一层黑色的粗布,挡住了几个人的视线,只能靠站在最前方拉着绳子的那位酷吏把握方向,后面的酷吏拿着鞭子不耐烦的不断抽打着几位因为看不清路和身体疲惫而行进缓慢的犯人。
宇文笙的眼神完全被那一队被押送的犯人吸引住,湛逢清发觉他也在注意,便被凑过去问:“这些是流放犯人吗?”
“是,但是不是一般的流放犯人。”宇文笙指了指分散在一队犯人四周的酷吏道:“一般的流放犯人不会用酷吏押送,有专人负责普通流放犯的押送,以送到目的地为目的,如果犯人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流放看守的狱卒是要受到连坐处罚的,所以一般的流放犯通常是容易死在流放地,路上即使苦一些,家人想法子使些银子,不会受很多苦,酷吏则是皇宫内的刑官,只有押送牵扯到朝中重臣,涉罪的皇亲国戚时才会派出,这样若是帝都内出现什么变故,或是因为一定的朝堂原因需要流放犯消失,这般事情,酷吏来做比较方便。”宇文笙解释完,又多看了一眼,“至于是哪个获罪的重臣家眷,近来帝都那件事不是已经传开了,怕是戚家的家眷,这些人里面,半数是活不到流放地的。”
“那又为什么要在身子上遮盖黑纱?”湛逢清问。
“因为帝都与直属府是国之中央,尊贵属地,罪犯走过之处会玷污具备贵气的土地,因此需要用黑纱遮盖住,使街上的夫人权贵看不到罪人面貌,也用来遮住他们的影子,罪人的影子也会污染属于王公贵族生活的土地。”
“如此,一朝获罪,便是跌落至最底层了。”湛逢清摇摇头叹息,“看方向,似是往北境去了。”
宇文笙眼睛盯着那一队犯人,默默地喝了口茶水,喃喃道:“是,北境的岷州,比丰州西北方向远二十里,岷州地域广博,却人烟稀少,原本不多的居民也大多是流放至边境和土匪流寇组成,现有的官府无力管辖各个郡县,只得招募当地土霸王作为郡守管理刁民,又临近北面乌桓的邻近部落蝎族,蝎族人生性凶残,部落间还留着食人殉葬的上古陋习,动辄越过边境烧杀抢掠,流放到那里的犯人,多半死于冻饿苦役,或是被土匪流寇,蝎族入侵骑兵杀害。”
“二位公子,我们该启程了,待到庐阳府内的客栈,再好生休息吧。”领队的一位军士走过来客气道。
“好,劳烦几位,继续带路前往。”湛逢清双手施礼,跟在几人后面,一行人骑上马,继续向庐阳府内前进,宇文笙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流放队伍,骑在马上若有所思。
“让你查的案子,查的怎么样?”晟云帝在案前有些心烦意乱的翻着桌上成堆的奏折,头也不抬的问堂下的江皖。
“禀陛下,臣与御史台代理御史分别查问了戚骁在军中期间所涉及的将官,以及在北境守卫边关时的军士,”江皖停顿了一下,略有迟疑,微微斜视了一眼在身侧站着,满目志得意满的楚荒,继续道:“的确存有与铁勒部族过为亲密的行为举动,其当年手下几位将军皆反对他当时主张与铁勒人暂时休战讲和,短暂开启互市等举措,戚骁将军当时皆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坚持己见。”
“嗯。”晟云帝将手中正在看的折子扔到一旁,手随意指了指“这些折子皆是为戚家求情,里面有些言辞激烈,似是朕若是坚持处置了戚骁一家,就是昏君暴君,依你看,该怎么判?”说罢,闭目靠在龙椅上,手里的玉坠在手掌中把玩,珠子一下一下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敲在空旷的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