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伊见薛云一剑袭来,知此次必无幸免,索性闭眼等死,不想长剑从姜伊脸侧滑过,只听身后“铛”的一声,长剑与一件铁器相碰,姜伊左颊一热,被长剑划出一道三寸长的口子,及他转身看时,发现一枝短箭落在地上,竟是冲着自己后脑来的。此时只听得营外一阵噪乱之声,一人喊道:“薛云反了!薛云反了!奉上将军命,擒杀薛云!”
薛云大惊,想出帐一问究竟,他刚踏出营帐,就发现守在帐外的两名军士倒在地上,颈上血流不止,已是死了,细看时,皆是一枝短箭刺穿了喉咙,自后颈透了出来,薛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二人竟死得半点声息皆无,此等暗器与腕力,决不是军营中人所为,难道有江湖人士前来袭营?”正想着,又有两名他帐下亲兵赶来,对薛云说道:“将军,大事不妙,我营被沈将军派人围了。”薛云怒道:“是何缘故?”另一名亲兵道:“说是将军意欲谋反,奉了上将军敕令,前来擒你,众兄弟不敢轻动,特来请你军令。”薛云对两人道:“三军原地待命,我自去讨个说法,你二人盯着帐里的小子。”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头上恶风不善,三柄军刀照着他面门齐齐而下,薛云拔剑连刺,未及刀落,三剑皆刺在三名军士腕上,三人吃痛,军刀落地,转身便走,薛云认得这三人是沈将军帐下军士,纵身上前抓住一人,大声喝问:“沈沛何在?”这沈沛便是那沈将军大名。军士不敢答话,平日里他知薛云勇猛无双,此时奉了沈沛的命令在帐外欲施偷袭,但一击不成,也深知如是正面对上,他们三人不过俎上之肉一般。
薛云见他不言,也不逼问,纵身跳出圈子,刚一落地,又有几名军士向他袭来,薛云伸剑一挡,便将他们的兵刃一一格断,并不伤他们性命,他待自己治下的兵卒犹如兄弟一样,深知这些军士不过奉命行事,毕竟不忍伤他们,但此时军营已乱做一团,军士大声喝叫:“薛云在这里,奉上将军命,擒杀薛云!”
又有十几名军卒聚了过来,但谁也不敢当先冲上去,眼看围着薛云的圈子越收越小,薛云忽地看到沈沛正端坐马上远远地望着,顿时心头火起,暴喝一声前踏两步纵身而起,众军士当即乱了阵脚,不论戟槊皆往上刺去,薛云横剑一挥,戟槊尽断,他在当空持了半支断戟,右足点倒一名兵卒,借势再起,翻出了圈子,向沈沛奔去,沈沛远远见着薛云突出重围向自己而来,顿时吓得三魂渺渺,急忙拨转马头,往大营外逃去,薛云知他马快,当即收剑回鞘,断戟交于右手,大喝一声:“着!”将断戟向沈沛坐骑掷去,此时他距着沈沛尚有十余丈,只听破空之声,那戟头如满弓之箭一般,不等沈沛奔到营门,座下马已被斩断后足,应声而倒,沈沛跌下马来,狼狈至极,不及起身,已被薛云擒了。
沈沛此刻脚也软了,薛云单手就将他提了起来,怒声问道:“何故陷害与我?”沈沛颤声道:“你……你勾结外敌,欲谋……不轨之事,我奉上将军令……”未等他说完,薛云喝道:“上将军敕令在何处?”
沈沛哑口无言,正想如何脱身之际,忽听弓发弦震之声,未及抬头,薛云手已将他松开,一枝箭自他二人中间穿过。薛云急向箭发处看,不见射箭之人踪影,想必是藏在众军士之中,此时又听先后三声弦响,三支箭自不同方向射来,薛云自思:“难道不止一人?此箭射的劲道十足,夹带风声,既准且狠,绝非寻常弓手可及。”薛云闪身躲开前两箭,待第三箭将近之时,微一侧身,伸手抓了箭杆,竟徒手将箭拿住,此时只听他身后一声弦响,又有一箭向他后心袭来,薛云耳听便身动,纵身而起,向后翻去,待头上脚下之时,一箭掷出,直射向弓弦响处,他膂力过人,掷出去的箭竟与射出去的一般无二。
人群中一阵惊呼,那箭从两军士之间穿过,只见从中跃起一人,周身黑衣,黑布蒙面,挺两柄短刺,向薛云袭来,黑衣人身法极快,三两下便到了薛云近前,薛云心想:“这人身法奇快,难道刚才四箭皆是他所发?”当下不敢怠慢,拔剑出鞘,横剑护住身前,此时黑衣人已杀到,他见薛云一把长剑护得身前密不透风,俯身使力一跃,竟像是贴着地面飞了起来,瞬时便到了薛云身后,周身一转,双足蹬地而起,举双刺袭向薛云,他速度奇快,所有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
薛云也不由一惊,只觉身后恶风不善,想要回身已来不及,他长剑猛往地上一刺,翻身而起,顺势挥剑向黑衣人削去,这一招由守转攻,连在旁观战的军士也不由称赞,黑衣人也不收招,只听“铛”的一声两兵相交,只激出几星火花,他这一柄长剑,寻常兵刃碰了便即折断,但这黑衣人的双刺竟能阻挡,薛云不禁连连称奇。
黑衣人一击未中,又跟上两步疾袭而来,只见他身法奇异,飘忽不定,兀自绕着薛云转圈,这里一刺,那里一削,薛云仗着长剑护身,虽不致被他刺到削到,却也疲于应付。
姜伊自薛云出了营帐,心神未定,只听外面震天价喊杀声,他双手被缚着,也不敢出帐去,只得缩在角落,兀自害怕,待得半晌无人进来,他心神稍安,见帐门处那枝短箭,便大着胆子把那短箭反手捡了,划断了缚手的绳子,蹑手蹑脚地走到营帐门帘后偷耳听着营外动静。只听帐外一人说道:“这姓沈的贼厮诬陷我们造反,若不是师兄有令,必要去摘了沈贼的狗头!”又听另一人说道:“师兄与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恩义如山,若是此次有难,我等便是违了军令也要去救他,之后再去请死也便罢了。”姜伊越听越奇,心想:“这军营之中,怎会有师兄师弟这等江湖称呼?”
两人拆得四五十招未分胜负,黑衣人双刺虽短,但身法极快,又多虚招,使得薛云长剑不能荡开,薛云眼见沈沛手下兵卒越围越多,不由担心,他本想抓了沈沛,便即到上将军面前对质,讨个说法,不想半路杀出个黑衣人,武功了得,两人再打下去,怕是一时半刻也不分胜负,到时两方手下的军士未免自相残杀起来,后果无法可想。
他心里想着,手上即已变招,右手长剑挡开双刺,左手立时迎上,催发内劲,袭向黑衣人面门,他早已料定,这黑衣人的武功路数是以小、快、灵见长,故而此掌是以极其霸道之力打出,逼迫他不得不躲,那黑衣人果然上当,矮身避过掌风,挺双刺自薛云腋下袭来,薛云不慌不忙,双足发力向后跃,同时左掌收回,腰身一转,运内劲于右手,横剑向黑衣人斜劈下去,他这招以攻代守,只进不退的招数本是在极度危机之时,力求拼得两败俱伤时所用,不过此间不可耽搁,迫不得已也只好如此。
此招一出,黑衣人也是一惊,若不收招,固可得手,但薛云长剑怕是也把他斩为两段了。黑衣人反应也是迅捷无比,当即右足前踏,双刺收回,使一招“千斤坠”,要硬拼薛云一剑,只听“铛”的一声大响,兵刃相交,黑衣人直向外飞去,双刺竟不脱手,但虎口已被震得全是鲜血。
薛云当下无心恋战,便即寻那沈沛踪迹,但此时天色已晚,军营又乱,哪里还有沈沛半点影子,他心里焦躁,左突右撞,全然没了章法,但听得“嗤”的一声响,不远处一道红烟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声如雷震,薛云知晓这是武林中的传讯火筒,想是那黑衣人欲叫帮手来,此时薛云更是着急,心想:“沈沛自知擒我不住,必是找了绿林中的高手来帮忙,这贼厮想是预谋害我已久了,眼下无计,只得先从此间脱出,再想办法了。”当下将二指放入口中,呼哨一声,便往营门奔去,沈沛手下兵卒知其厉害,都不敢上前拦阻,只远远跟着。
待到了大营门口时,薛云手下两名亲兵已擒着姜伊到了,薛云呼哨即是唤二人过来,薛云对其中一人说道:“蒋平兄弟速去营里,唤了众兄弟,咱们在营西三十里陆家庄会齐。”那人拱手道声:“是。”却兀自未动。又听薛云对另一人说道:“杨凌兄弟带了这小子先走,我自垫后。”蒋杨二人相视一眼,那杨凌便道:“敌众我寡,又有高手相助,怕是……”
他一言未毕,只听西北方向几丝破风之声,三人各出兵刃,“铛铛铛铛”四支短箭应声落地,薛云识得这短箭与之前杀死自己两名军士的短箭一般无二,于是朗声说道:“哪条道上的朋友来了,便请出来答话,此般鬼鬼祟祟暗施偷袭,便称得上英雄好汉么?”他此言以内劲送出,说到“英雄好汉”的时候便使上了十分内力,蒋杨两人都觉耳膜生疼,姜伊便觉顿时天旋地转,竟晕了过去。
只听远远的一个声音说道:“三姊,人家问你是不是英雄好汉了,你不答话么,哈哈哈哈。”
薛云听后一惊,这声音稚气未脱,显是年纪不大,但对方这一手内力传音的功夫,竟不比自己弱几分,想来内力修为也是极高的。当下便急对蒋杨二人道:“你们快走,来人绝非泛泛之辈,我一人容易脱身。”
二人想来也是,自己在这里未免拖了薛云后腿,正当转身欲行,那声音又悠悠飘来,道:“晚啦晚啦,今个儿是一个也走不脱啦。”薛云脸色一变,心想不妙,这人来得忒也快了,当下低声喝道:“来了!”
蒋杨二人见薛云色变,知是大敌当前,忙抽出腰间兵刃准备迎敌,蒋平使的是一柄单刀,杨凌使的是一把降魔杵,当下二人兵刃护胸,静待来敌。
忽地一条软鞭由上而下,卷着风声袭向蒋平面门,蒋杨二人绝难想到敌人从半空袭来,一时竟无反应,眼见这一鞭势疾,薛云急向前踏上两步,纵身跃起,竟在半空徒手抓住了鞭梢,就势一拉,薛云何等膂力,那持软鞭之人立时被他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