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发生都来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明明阮钰已经完全掌控了一切,他受伤掉下去的整个过程看上去都像是一场编排拙劣的话本。
洛天也看了一眼崖底,“这么深,不太可能,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虽然崖下的浓雾已经散去了不少,但底下的情况还是看不真切,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座山地处的位置非常高,落下去生还的可能性也非常的小。
“刚才小雪冲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笑了。”楚银歌想起阮钰那种洞悉一切的笑,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你是说他是故意被小雪刺伤,然后故意掉下悬崖的吗,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样的行为并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逻辑,洛天也想不明白。
“也许…”
楚银歌忽然想起阮钰掉下去的那一刻,似乎也笑了,有点像是解脱,楚银歌转头看向阮钰掉下去的地方,视线延伸出去,才发现刚好正对着黎姝的坟墓。
难道阮钰掉下去的位置都是他精心算计好的吗?
难道是因为黎姝…
“也许他最终的目的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他受不了失去的痛苦,所以决定在我母亲的坟前,跳下去陪她…”
楚银歌并不想去考虑阮钰对黎姝的感情,她不愿意承认阮钰很爱很爱她的母亲,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所谓合理理由。
“这么多年,要跳早就跳了,何必等着别人来动手,尤其还是利用一个孩子。”
洛天并没有看见阮钰在黎姝坟前深情款款的样子,所以他能更理性客观的思考这些问题。
提起小雪,楚银歌心里并不好受,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偏要下山,也不会遇到他,后来也不会闯进村子,小曲不会死,婆婆不会疯,小雪…”楚银歌更咽:“小雪也不会在这里跳下去。”
眼看着楚银歌的情绪又开始波动,洛天不得不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别人犯的错强加在自己身上,小雪他们是很可怜无辜,但在这件事上你也一样是受害者。”
“可是终究是我的原因牵连了他们。”
“你越是这么想越是中了他的计,你想想这个位置那么偏僻,山路又难行,小雪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小雪出现的时机,位置和武器,一切都算计的滴水不漏,他的目的就是杀人诛心,为了让你这一辈子都背负着不安生。”
洛天想起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一直都像是阮钰有意无意的在引导着他们。
“也许从你下山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计算,甚至你的下山原本也在他的计划里,你是在他规定的时间里走了他想让你走的路。”
想起玄峰山下的相遇,卿卿中蛊,游方术士,胧月楼出手,一切的一切都互不相关却又环环相扣。
洛天甚至觉得:也许就连我的出现也是他的一场计划…
洛天告诉楚银歌:“与其说他是为了对你母亲的爱去赴死,倒不如说是在报复,报复那个抢了他心爱女人的男人和那个男人的儿女。”
提到儿女,洛天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楚辞,他也不敢相信楚辞和楚银歌会是亲生兄妹,他从第一眼起就看出了楚辞对楚银歌的情谊,后来更觉得这份感情偏执而深厚。
如果他们真是兄妹,他们将如何相处,本来他以为起码有一个人比他更合适陪在楚银歌的身边,可以照顾她给她幸福,让他对楚银歌的愧疚可以少一点。
洛天回头看着眼前楚银歌的背影,是那么的单薄逞强,曾经那么熟悉,没想到现在连靠近都变得很难。
思及此处,洛天的手不自觉的抬了起来,感受着手心,楚银歌眼泪的温度似乎还在。
洛天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如果没有卿卿,我们是不是…会不一样…
洛天看着楚银歌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痴迷,渐渐陷入了心底的柔软,不可自拔。
“那是什么?”
楚银歌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恰到好处的惊醒了洛天,他看见自己的手已经不知不觉的停在了楚银歌脑袋旁边,不过一指的距离,他慌忙将手收回,眼神摇摆不知该落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可以这样,再往前一步,对她只会是伤害,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洛天在心底反复的抽打着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的没有理智。
楚银歌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味好奇的看着阮钰掉下去的地方。
楚银歌也是刚刚才发现,就在阮钰掉下去的那个地方,空旷的崖边静静的躺着一个白白的小小的东西,远远看上去有些眼熟。
楚银歌慢慢的撑着自己爬了起来,朝着那东西走了过去。
洛天反应过来的时候,楚银歌已经走了大半,他赶紧掩盖了心思起身跟了上去。
楚银歌走过去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摊在手心,皱起了眉头,其实走到一半的时候,楚银歌就已经看清楚了。
“这个东西不是…”洛天追了上来,凑到跟前一看,赶紧抢过楚银歌手中的东西,“你怎么直接就给拿起来了,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楚银歌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双手无奈摊开:“那你还抢过去,这下好了,就算真有毒,也有你陪我了不是。”
经楚银歌一提醒,洛天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立刻犯了难,看着手里的东西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楚银歌倒是无所谓,把东西拿了回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反正拿都拿了,先不管了,问题是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儿,不是阮钰身上的吗?”
“可能是刚才掉下去的时候落下的。”
“有可能。”楚银歌认同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你会蛊术,收着吧,看起来挺厉害的。”说着话,洛天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赶紧提醒道:“对了,你身上的蛊解了吗?”
楚银歌摇头:“没有,不过有这东西在手上,那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不如毁了,就不会对你身上的蛊造成威胁了。”
“别,这东西看起来挺好的,骨埙在蛊器的排名挺高的,留着以后说不定真的有用。”
楚银歌抚摸着手里的骨埙,心里的感觉有些奇怪,有些温暖又有些悲伤,她心里犯了嘀咕: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不管了,先收着吧!
楚银歌将骨埙放进怀中,最后看了一眼深深的悬崖,关于阮钰的事也终于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