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刚毅了二十年的铁血汉子，今天第一次感受到了崩溃的滋味。那是无数条血淋淋的人命倒在他面前才勾起的情绪，比起那些失恋啊、失业之类的情况造成的情绪来得有冲击力得多，也更直观，更残忍得多。
那是一种无法名状的悲痛，明明这些倒在地上的人与他非亲非故，从无交集。可看着他们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自己面前，从口型和面孔就能看出他们的绝望和惊恐，那一刻，王海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空灵。前一秒还是热闹非凡的花灯集会，下一刻就成了血流成河的凶残地狱，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像王海这样平凡了小半辈子的普通人，在这种时候又怎能继续保持冷静，让大脑继续运转下去呢？
骤然间，王海胸中所有的情绪瞬间迸发，王海整个人也彻底失了神。他缓缓地张大嘴，蹲下身子，用双手死死地抱着脑袋，然后…
“呃…啊啊啊~~~~”一道凄厉的吼声从他口中骤然发出。那声音中夹杂着绝望和悲戚，还有一丝悲天悯人的怆然和对生命逝去时深感无力的悲凉。
那是一道极其类似于狼嚎的声音，又或者说，所有濒临绝望境地的野兽都会发出的疯狂嘶吼。那是将恐惧和绝望从胸腔和大脑移动到嗓子里，然后通过口腔发出的声音，若非真的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谁又愿意以如此失态的模样面对这世上的芸芸众生？
就连王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声怒吼持续了有多长时间，就连一旁一直紧紧跟着他的慕庭都被这骤然迸发出的声响给震住了，呆愣愣地站在他身边，错愕且迷茫地看着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王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声动静自然也把附近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可王海毕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天威卫们只是回过头看了看他，便继续手头的工作向前推进。那些杀手们也只是迷茫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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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就继续挥舞起了手中的钢刀。一切还是和刚才一样，王海这小小的抗争根本没能起到一点儿作用，生命依然在流逝，鲜血依旧在挥洒，似乎受到影响的，只有怒吼出声的王海本人和他的忠实小跟班慕庭了。
就在王海的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一支强有力的大手毫不留情地落下，重重一巴掌呼在了王海的后脑上，将他从空灵之境通往地狱的边缘给拉了回来。那一瞬间，王海的世界又有了声音，眼前的场景也恢复了色彩。可此时眼前的花灯已经被鲜血溅染，失去了本身的颜色，地上依旧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无数受伤哀嚎的人群，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没有…
“傻小子，嚎什么？”一道沉稳中透着无尽威压的声音在王海耳边响起，彻底让这个失神了半晌的年轻人回过神来。偏头一看，一张刀凿斧刻的刚毅的男人面孔就出现在了王海的眼前。
那是一张何其男人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对凡尘俗世的通透和厌恶。在那上面是两道浓浓的英雄眉，端的是策马扬鞭英雄在，剑眉星目好儿郎！说句不夸张的话，这张脸绝对符合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人种对英雄的想像。而这一刻，王海对此是最有感悟的，因为这一刻，王海仿佛看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英雄。
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眼神，没太在意，只是自顾自说道：“看看，傻小子，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说到底，我们人不过也是一种动物罢了，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争斗厮杀。我看得出来，你本是个心性强大的男人。只是一时间受了刺激，接受不了，就想封闭自己的内心来逃避现实罢了。想开点儿吧，谁让咱们就出生在了这么一个操蛋的世界上呢？如果你还看不得无辜的生命肆意流逝，那何不尝试这改变这个世界？”
“改变…这个世界？”王海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对，改变这个世界！”男人说到这个似乎很是兴奋。
“当然了，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真让你去改变世界怕是没什么希望了。那不妨…咱们换个方式，先从改变自己开始？”
“改变…自己，我…改变自己？”男人的话虽然句句通透，可当真听到有人这么对自己说的时候王海还是觉得有些恍然，云里雾里的很不真实。
男人依旧没有看他，只是缓缓地勾起了嘴角，笑了：“你看，那些人正在滥杀无辜哎，不管是老人，小孩，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一视同仁，没有谁能够例外。可在我看来，他们也并非不该死。因为，他们从来不懂得该如何去反抗，该如何去抗争。我不想说什么弱小本来就是一种罪之类的扯淡言论，人生来弱小，只是后期渐渐成长，心智坚强了，人也自然就坚强了。可你看他们，面对歹人的凶器只知埋头逃命，可结果，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不是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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