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竣抬眼一瞥。家奴继言:“韩延昭助力公孙家攻白羊淀,先败后胜。如今燕地齐声鼓吹公孙天赐,英武神勇,力斩贼首,功盖海内。如今高阳关仍控于公孙家之手。汲缨伤已无碍,且深得公孙天赐倚重,事无机密,皆得参与。”
太原,石茶园。
客至石茶园,女王喜甚,精力稍振。初客力战于外,女王心神波折,颇不利于孕喜,以药膳调养。居数日,客与女王正清谈,外院喧闹,婢女回复:“压队与人械斗,伤人命。”客亟出探查,果见压城持剑带血,一侍卫仆地毙。压城见客,拜跪叩首,亦自辨,因曰:“仆仅自卫,不曾下杀手。”事涉压城,客令易霜鞠讯。易霜细察其格斗状,亦得知此侍卫乃闽中人,寻太原府仵作验毒,果得实情,率人搜检此侍卫居所,得整盒草乌头带回石茶园,回禀李客:“闽中邪俗,欲寻仇,先食草乌毒,再上门挑战格斗,毙于其仇家,仇家亦需抵命。经查验,此侍卫非死剑伤,毙命于毒。有此草乌头为证。”恰家奴来报李熹杜胜已入太原城,客忙令人迎候。
晚宴,李客提及此事,李熹稍不安,未知何由,收敛未表。次日日中,女王内院忽有呼救,李客急驰入,但见女王扶床倾吐,气急而塞,客血冷汗涌,破声召唤吴淑婉前来救治。淑婉闻声已至,略略查探一番,断言曰:“中毒,草乌头,速取牛乳!”秦嬷嬷越门而出,趋后院膳房,力急踢断门槛而未知觉。李熹杜胜随后至,李熹听闻女王中毒,心下顿时豁然,急令易霜前去查看所检获草乌头,果然盒中缺失大半。吴淑婉细细查看盒中草乌头,又对比女王午间所食药膳,出言曰:“此乃西域草乌头,毒性强于闽中百倍。女王药膳中熟制草乌被替换为此毒物,女王因此中毒,所幸女王素厌药膳,所食极少,并无大碍。”话语间,秦嬷嬷亲捧一罐牛乳入内。杜胜随意问道:“女王素厌腥膻,今日午间,膳房为何恰好备有牛乳?”此话电光火石,秦嬷嬷已持勺送牛乳近女王唇边,李熹劈手打翻,冷飕飕一字一顿道:“先验毒。”
牛乳,果剧毒,下了砒霜。吴淑婉以针灸催吐,只进清水,且必先己尝再喂食女王。入夜,女王毒稍解,渐无碍。
李客怒极,令易霜鞠查。十数日,易霜回禀:“女王院小膳房有管事婢女清霜者,许以重金,指使家奴斧斤窃取草乌头,又以草乌头毒杀之。清霜再借职便下毒女王药膳。其熬不住刑,供认不讳,但其于砒霜牛乳一无所知。女王不喜腥膻,不食牛乳,石茶园管家婢女矫言要每日市买牛乳,一直由城西鳏夫老尤供给,上月,老尤暴病卒,仆从得贿赂,更换此家牛乳。事发,该商家已逃遁,已查得,送牛乳者京城人张氏,乃太子詹事府宫尹张淇之远亲。”
客闻此言道:“此非太子所为哉?”
女王宽慰曰:“不必耿耿于怀,恶人并未得逞,亏得这一场闹,女王总算摆脱那劳什子药膳,女王甚喜甚喜。古人云以德报怨,方为君子。”客恨恨答曰:“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言不出口,心语曰:“我以大道济黎民,更愿以身作剑护我妻。”
客述其事于熹,请报怨于太子。熹止之曰:“事见疑,稍待几日。吾请吴太爷查看了此案所用草乌头,乃西域皇品草乌头,极为难得,怕是太子也难有。另装草乌头的匣子带锁,其制式好生眼熟,还需时日确定一下。”
数日后,暗探回报,锁之制式为谢珩礼雀儿军独有。
李熹轻拍客肩,冷笑道:“又是汝三叔,一猜即中,从无误判。”
谢珩礼五丰酒楼暴亡,雀儿军乱,精锐尽湮灭。
李客上表,请所生子入籍江南杜氏,不列宗室。三请,淳熙帝允之,犹赐世袭一品异姓亲王,御笔飞白赐曰:“顺王”。
初女王情急时,有石茶园侍女自恃容貌姣丽,盛妆以近李客,李客觉之,令易霜查探,回复曰:“此女曰凤珠,因与杜氏有亲,其父请托养于女王处,凤珠将生,其父梦一道士称有凤珠相赠,生女必得大贵,因以名之,凤珠亦常与人言其命不凡。殿下如何处置?遣出之?”客答曰:“否,不敬主母,妖言逆语,于众杖杀。”繇是侍婢畏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