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当即揭穿母亲撒谎,因为她听见了。
这正是陈果担心的。
“我不信,你们全都在骗人!怪不得从小他就不喜欢我,原来你在外面有人……你走!你走!”
女儿蛮横地竟用脚去踹她。
那一夜,陈果是坐在沙发上度过的。
罗正民吃完早饭去厨房洗碗,意外地发现垃圾桶里有烧过的纸灰,一块未燃尽的信封残角让他猛想起那两封检举信。急翻自己的公文包,果然不见了。
“你,你干了什么!”罗正民手指还在吃饭的妻子怒吼起来。
江怡芳细嚼慢咽着,没事似的,“没错,是我干的。”
“好你个臭婆娘,我跟你没完!”
“内战开始了,快走!”罗琦一捅哥哥,两兄弟背起书包以最快的速度溜出家门。
见儿子走了,江怡芳的嗓门也高了起来,“我倒要看看,没完你能怎么着。”
罗正民又气又急,检举信是从老康手上借来的。
“让他来找我好了。”江怡芳轻飘飘地说。
“江怡芳,你等着!”
张士贵笨手笨脚驾驶着六缸丰田,沿着江畔公路一直狂奔出数十公里,才在一处寂静无人的荒滩上停住。两人坐在车子里,谁都没有出去走一走的心情。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张士贵轻轻地责怪着,“这种事,没摁到床上,死都不能认账啊。”
“这是个意外。”
“后果却是严重的。”张士贵侧过身,手背轻抚她的脸蛋儿。其实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个机会,他曾无数次幻想独霸这个惊为天人的尤物,甚至隐约期望过能和她组成家庭。但张士贵知道,幻想终归是幻想,他离不了婚,陈果更做不到,尤其是眼下。
陈果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她的目的就是来讨主意。
张士贵不假思索地告诉她,必须说服郝景波,把这桩婚姻维持下去,这关系到她的未来。以他的经验,良好稳定的婚姻状况对一个上升中的干部不起决定作用,历来却是相当重要的因素之一,否则会影响一个人的政治生命。
“离了婚,也许大家都好受些。”
“你怎么这么糊涂。”张士贵有些不满,“一旦政治上失去前途,对你意味着什么?现在有我,以后呢?”
陈果打个冷战。
张士贵帮她分析,外面早有他们的传闻,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会众口一词认定陈果是为了攀龙附贵抛弃废物丈夫,说穿了对他张士贵也不好,更不利今后对她的照顾。他坦言还想干一届总经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想把陈果扶持到羽翼丰满,否则他放心不下。
说话的时候,张士贵的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从她的紧身毛衣底下伸了进去。陈果尽管毫无兴致,还是纵容了那只大手恣意游弋在自己的胸前。
丰田车身开始颤抖起来……
罗正民到单位点个卯,转身去了建材商店。他不能打电话,因为建材商店只有一部电话,在陈果的经理室。
到地方方桂荣却不在,陈红说方姐在医院。
“她病了?”
“是方姐的女儿。”陈红叹息着说,“孩子得的白血病,好几年了。”
罗正民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在陈红的陪同下赶到肿瘤医院,见到了方桂荣和她在做化疗的女儿。罗正民摸着娇娇绒线帽子下面光秃秃的发际,二话没说掏出所有的钱来往孩子手里塞。
方桂荣坚辞不受。陈红也说,方姐是个极要强的人,谁的帮助也不肯接受。
“方姐,罗主任是专门给咱们送主意来的。罗主任,快给我们说说。”
罗正民便把成刚的主意一五一十向她们学说一遍——这是典型的经济犯罪,捷径当属向检察院举报,因为陈果的身份是国家公职人员,恰如其分。方桂荣和陈红大喜,甚至急着马上就去朝阳区检察院。罗正民劝她们别太急,现有的材料有些粗糙,需要重新梳理,加强一些措词的逻辑性和证据说服力度。
“我们水平有限,再拔拔不上去了。”方桂荣说。
罗正民笑道文字工作可由他来做。随后到方桂荣家取相关材料,罗正民才意识到,这一来等于自己私下表了态。
为什么?因为方桂荣患血癌的女儿?罗正民想不明白,只觉得忽然间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正民,一大天你跑哪去了,我都等冒烟了。”一进办公室,老康焦急地把他摁在椅子上,“楼上连来两次电话催问进展情况。期限提前了,后天就要。”
“后天?”
老康点点头,接着笑嘻嘻道张士贵指定由他做陈果的另一个人党培养人,料想是罗正民在大老板那为他美言了,“平时跟张总走碰头面,人家眼皮都不肯抬,更甭说能搭上话了,你不提哪认识我呀。行啊正民,好事没忘了老哥哥,这把咱们联手,说啥也得干出彩来。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罗正民也不否认,主动提出承担所有案头工作,拿出文字再由老康过日。
“既然催得紧,我今晚在这儿开个夜车。家里闹。”
老康大为感动,“到底是年轻有为啊,我是拿不出这股劲头儿了。正民,那就辛苦你了。”
最后一拨学生都走了,罗瑞、罗琦守在学校的自行车棚前还不见楚楚的影儿。她的小轮自行车还在。
哥俩有些慌神儿,便分头去找,一个奔楚楚的班级,一个奔*场。结果罗瑞很容易就找到了——楚楚一个人坐在学校*场空荡荡的水泥看台上。
“叫你咋不答应呢,楚楚?”
楚楚仍不答应,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罗瑞在她旁边坐下来,“又怎么了?还是因为家里?”
两滴眼泪落在鞋上,看得罗瑞有些手足无措。
“能告诉我吗?我妈说过,人在伤心的时候,你把它说出来,会减轻不少。你试斌呗,憋在心里多难受……”
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边哭边叫命苦,连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