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小子出宝,我这俩大侄儿错不了,将来准是大学苗子。还是一门心思种好责任田吧,服好务,别一天自虐似的老瞅个人后脑勺,现实点儿。记住,这里是地方,不比军队。或许需要改造的是你自己来适应社会,总不能按你的意志改造社会吧?”
罗正民承认成刚说的有一定道理,可还是摆脱不掉寂寞和别扭。
转眼郝景波住院近两个月,感染、心血管和消化系统、血液系统并发症均未发生,内分泌代谢正常,更难能可贵的是供肾疾病、原发疾病和新发肾病毫无踪影,用周大夫话说,他们和患者共同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奇迹。
陈锦荷最是高兴,服侍病人两个月,对她来讲不啻在服刑,总算自由在望了。
“太好了,我姐夫跟好人一样了。”
周大夫却不敢妄下结论。从专业角度讲,移植肾存活的决定因素非常复杂,期限可长可短,预后康复保健将起到重要的作用。他向陈果强调,需要特别注意*,要终生节制,甚至杜绝,因为郝景波最初的肾原发疾病正是由于婚后生活引起的,弄不好这会成为新的诱引,进而要他的命。
陈果一笑,泰然表示她完全懂周大夫的意思,“这没什么,我能做到。其实……其实在那方面我们早就没有夫妻之实了。”
锦荷大吃一惊:姐姐是在守活寡啊!
周大夫翕张着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地握住陈果的手,“陈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女人。”
“姐,你要守他过一辈子,这也太亏了。”出了医生办公室,锦荷一直跟在姐姐后面嘟囔。
陈果疾走如飞。从结婚那天起她就告诫自己,不管今后怎样,她都会跟郝景波白头偕老。即便发生那么多变故,她也从没产生过抛弃他的念头。时至今日,这一信念似乎更加坚定了。
“你对姐夫够意思了,何苦继续牺牲自己呢。”
“闭嘴,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让你闭嘴!”
陈锦荷怯怯地看见,姐姐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因愤怒而发紫变了形。而到了郝景波的病房里,姐姐像是换了个人。
“景波,我刚刚跟医生谈过,你完全好了,三两天即可出院。”
郝景波仍是不领情的样子,说出的话直噎人,“就是说,再用不着来医院,不必花你钱了?”
“什么你的我的。”陈果不愠不恼,“定期复查还是得来,血液透析、腹膜透析倒是再也用不着了。”
出院那天,郝景波总算露出了笑模样。只是站在自家窗口的一瞥之间,郝景波忽然发现那个戴摩托头盔的家伙逡巡在楼下,便又沉默了。好在家人都习惯了他的缄口不语,顾自喜兴在他们的情绪圈里,毕竟卸掉一个巨重无比的包袱啊。
吃过晚饭,锦荷如蒙大赦一般准备开溜。
“这就走吗?”
锦荷穿起外衣,“是啊,快考试了,耽误不少课,得赶紧回去补上。”
陈果搂着妹妹,由衷地说着客气话,眼见的事实是两个月下来妹妹小了一号。
“亲姐妹,谢啥。”走出单元大门,锦荷忽然停住脚步。“姐,能问你个问题吗?”
陈果以为妹妹没钱了,回身要上楼取。锦荷说不是钱的事。
“那是什么?”
“姐,那孩子呢?”锦荷鼓足勇气问。
“哪个孩子?”
“2年前,”锦荷在朦胧的天光中观察着姐姐的脸色,“你生下的那个。”
陈果的手从妹妹肩上垂落下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好像刚刚吃过耳光。
“他还活着?”
陈果声音飘忽着,“扔了,让人捡走了。”
“谁捡走的?”
“不知道。”
“姐没找过吗?”
陈果皱起眉头,“没有,因为没必要。也找不到。”
“孩子的爸爸,是不就是……”
“刨根问底,你有病啊!”陈果突然爆发了,样子十分骇人,“要走快走,别在这儿烦我!”
锦荷逃也似的消失了。陈果暴喘好一会儿,回身的时候,意外发现女儿隐在楼门后面。
“楚楚,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上楼。”楚楚怯怯道,“妈妈,你和小姨吵架了?”
陈果抱起女儿上楼,连说没有。楚楚认为妈在说谎,刚才她听到了妈妈和小姨在为一个什么孩子争吵。但楚楚没去说破,只是很受用地搂住妈*脖子,对她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间间断断两个月没大来建材商店,陈果刚一上班引起了员工们的好奇。
“陈经理,这一阵子您老人家哪儿去了?我们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来了。”
陈果轻描淡写说办点私事,忘了跟大伙打招呼。花巨资给丈夫做手术的事她没敢告诉外人。
坐进经理室的第一件事是召见出纳陈红。
“陈红,前两次拿白条子收据让你平账,给你添麻烦了。后来不是补开了正式发票吗,白条子放你那儿没用,给我拿回来吧。”寒暄过后,客气地直奔主题。
“哟,经理怎么不早说,我寻思没用,撕巴撕巴给扔了。”
“真的?”陈果盯着她。
陈红说一张没留,就差起誓发愿了。
她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