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陈果一直心事重重、精神恍惚的样子。
会是谁呢?
在商店,她以不经意的方式观察每个人;回家冥思苦想,猜测着手下人言谈举止间的异常。忽而觉着谁都可疑,又好像谁都不是。
有一点可以肯定,根据举报内容,举报人就在自己身边。张士贵也这么认为。
最了解情况的莫过于财务人员。会计王意?不可能,两年来她一直忠心耿耿,遇事还积极主动出主意、想办法,属于自己人之列。出纳陈红?她可是一向不很配合,抓住把柄还要理论理论,陈果认为这是个可疑分子,却找不到证据。还有库房主管方桂荣,当初也曾试图染指经理位置,可惜实力不济败下阵了,工作虽肯干,跟陈果关系倒不冷不热,会是她在一直端枪等着吗……想不明白,直想得头痛欲裂。
章节175
174。善意出墙
睡不着,陈果便来到客厅,打开立柜上一只抽屉的暗锁,数钱。这是她的习惯,每当睡不着就会数那满满一抽屉钞票——大小票面都有,分开捆扎的。其实不用数也知道准确数目,可她总是忍不住。
钞票源源不断放进去,却总是填不满,像一个无底洞。
郝景波的病是洞口。
不,自己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个无底洞……
“你在干吗?”
抽屉还没锁好,背后传来了郝景波的声音。陈果顿了顿,镇定地上好锁。
“我早知道,里面全是钱。”郝景波脸色很难看,“哪儿来的?”
陈果若无其事道:“大部分是公款。”
“这么多公款你竟长年累月放在家里?陈果,跟我说实话。还有,上次你并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陈果装糊涂。
“钱。”
“别忘了我是经理,有权支配大宗现金。建材商店现在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资金大进大出,正常非正常支出很多,我手里掌握一些钱是为了不时之需。经营上的事复杂得很,说多了你也未必明白。睡觉去吧。”
郝景波并不相信,坦言妻子变了,变化很大,对她越来越陌生。
陈果反诘:我对你变了吗?你凭什么不相信?
“我计算过,几年来我花的医药费数目惊人,远远超过了你的工资收入,20年你也挣不来这么多。今天你给我交个实底儿,钱哪儿来的?”
“那只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陈果一字一板道。
“如果来路不明,我根本不稀罕,宁可跳江淹死!今天你必须回答!”郝景波声音不高,语气却十分坚硬。
空气像是冻住了,好一会儿才随着陈果低缓的声音融化开来。她解释说,和以前不同,如今一个单位职工在收入方面变化很大,工资只是一部分,奖金、提成、中介和灰色收入名目很多,甚至远远超过工资。建材商店是全系统首家实行风险承包责任制的集体企业,盈利从她上任连年大幅递增,按合同,作为惟一的承包人她可以顺理成章拿到很多合法提成,具体数目一直没说是怕吓着丈夫。报刊上发表过不少宣传她的文章,有些情况是公开的。
郝景波听得云里雾里。
“果真如此,钱还是攒起来,留待日后你和孩子用吧。我已经这样了,维持治疗挨到几时算几时吧。你和女儿还有长长的未来。”
陈果松口气,哄孩子一样搂住丈犬,“未来是咱们一家人的。我不能眼睁睁失去你,孩子更不能没有父亲。”
“你可以再给楚楚找一个健全的爸爸嘛。现在算什么?女儿从不把我这没用的爸爸放在眼里,你我之间有名无实,你在浪费生命和金钱。”
“楚楚是不懂事,何苦跟孩子一般见识?过日子就是清淡如水,谁家都这样。至于你说的有名无实,我不在乎,真的。”她捧起他的脸,“景波,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这很重要。”
接着,陈果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宣布一项决定:她要给郝景波换肾。
江怡芳上一次和丈夫单独同居一室,还是十多年前罗正民即将奔赴前线的时候。带孩子随军后,一直是一家4口滚在一铺炕上,两口子行周公礼也跟做贼似的。今天无所顾忌地和丈夫同床共枕,让她既兴奋又不敢相信。
“剩下一门心思,把孩子供出去咱俩就算功德圆满了。哎,到新单位你的脾气得改改,不指望你干好,可也不能干孬吧,逮谁顶谁、以下犯上的作风痛快儿给我收起来,别让我在表叔面前抬不起头。说你呢,听见没有。”
罗正民哼哈答应着,讥讽妻子是几天没课上,职业病犯了。
小卧室里兄弟俩同样被新生活新环境刺激得屁滚尿流,趴在窗户上拿望远镜朝对面偷看,比看电影过瘾。
“嘿,这家小两口亲嘴呢。”罗瑞叫起来。
等轮到罗琦,镜头中的男主角已经拉上了窗帘。
“这女的好漂亮……”罗琦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是正对自家窗子的后楼一户人家,“她跟个瘸子说什么呢。”
陈果摸黑摸进她和女儿住的房间,发现楚楚还没睡还在怄气。晚饭她都没吃,因为要自行车的愿望没得到满足。
“小妖精,你就拗吧,跟你爸一个样,非把我气死不可。”做母亲的叹息着,“好吧,告诉妈妈,为什么忽然想起要自行车?”
楚楚说骑车子有风度,够酷,还举例说同学有好多都骑车上学。另一重理由是不愿意让爸爸送她上学,怕同学笑话他走路的样子。
“妈妈以后送你上学好吗?”
“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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