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你知道她之前在哪里?”
萧云尘一甩头:“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听说姑姑的事。”
萧梼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消息很灵通啊!我都还没听说!大哥,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事儿的?”
萧浩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是清晨:“昨晚的事,现在还是早上。燕子的消息最快也有个限度,也就是刚刚。云尘来找我之前。本来受到消息就想去找你的,正好被云尘拦了下来。”
萧梼的眼神更凶了,他盯着云尘恶狠狠地说道:“你够可以的?你知不知道包庇这种穷凶极恶的歹人是什么罪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六扇门。”
“我是您亲孙女!”萧云尘已经被萧梼吓哭了,可她依旧一副倔强的样子,梗着脖子怒道:“爷爷,你要是真的心狠到这种地步那就把我也杀了吧。别说我不知道姑姑在哪儿,就算知道,我也觉不会说。”
萧鸯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妹妹和女儿,另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和公道,他挣扎良久,还是对着自己父亲哭道:“爹,她毕竟是我女儿啊,她还小。”
“你想等她长大,长成另一个你妹妹?她灭了别人满门!几十口子人!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我觉得我良心过不去!过不去!我不想你以后和我现在一样!”
萧梼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完,转身对着萧云尘说道:“好!你既然不怕死,那我成全你!大不了送你和你姑姑去见了老祖宗以后,我再自去伏法!”
萧梼嘴中怒吼,一甩手,手中一把大刀已经出现,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大刀片子,厚重,朴实,黝黑黝黑的,就像是田间地头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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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刀突然出现,很明显是放在储物道具中的,可是这把刀这么普通,普通的似乎都不配放进珍贵的储物道具中。
可偏偏萧梼就是愿意这么做。
因为最普通的刀,也往往最能保护劳苦大众,也只有这样的刀,最珍贵。
当年正是这样粗糙简陋的刀,一刀一刀的劈死了最多的珍族,一刀一刀的打出了现在的大易天下。
这样的一把刀出现在萧梼的手上,只意味着一件事——这世上没人能阻挡这把刀饮血。
眼看那把刀下一刻就要落在萧云尘的头上,萧鸯已经吓坏了,一把握住自己父亲的手,跪下来哭喊哀求着:“爹,爹,你在给我一会儿,我好好劝劝云尘。她毕竟是您的亲孙女,是枯苏的亲妹妹啊。枯苏从小最宠她,您也最疼她啊!”
转头又对萧云尘喊道:“云尘,你快给爷爷认个错!”
萧浩也无奈地站起来,想要劝萧梼把刀收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萧镇忽然缓缓开口了。
“以前老祖宗总说,雨歇的资质中下,所以她最宠爱雨歇,因为雨歇可以不用卷入很多事情,有家人庇护,他可以平安喜乐,过完自己的一生。可这次他回来,一身本事不凡。我看的出来,他资质还是中下。可他读过万卷书,也行了万里路。”
萧镇说活就是这般,有时候絮絮叨叨没玩没了。
萧梼听的有些不耐烦了:“老三,你究竟想说什么?”
萧镇叹了口气:“二哥,云尘还小,你这就要清理门户未免太苛刻了些。让她走吧,和雨歇一样,孑然一身,四海为家,走得远远地。去地尽头,去海彼岸。去外面走走看看,过几年她若回来,再看如何,也不迟啊。”
“你还是那么矫情!”萧梼叹了口气说道。
“逐出家门,流放几年。”萧浩叹了口气,“也好,就这么定了吧。”
“大哥!”
萧梼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浩一口打断:“老二!我们三人,如今没一个儿女双全。你还要孙子辈也不全乎吗?听我的!就这么办!”
萧浩的话一出口,三人都是沉寂了下来,厅堂中鸦雀无声。
萧隼战死,萧罗早夭,现在萧鸢做下了这般事,也是不得保全。这是三兄弟共同的痛点。
翌日,迎来第一缕曙光的黛眉楼前已是人生鼎沸,在这巍峨高耸的楼宇下。萧鸯捧着一个包裹递到了自己女儿的手上。
去年,他和自己妹妹在这里的一幕何曾的相似,如今却又是自己的女儿。
萧云尘满脸的死气沉沉,她不能说绝望,可也确实觉得世界都是灰暗的。天空仿佛都被一块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笼罩,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伸手接过包裹,听着自己父亲最后的絮叨。
“你惯用的物件,你娘都给你收拾到里面的百宝袋中了,还有些些盘缠和珠宝首饰,够你用两年的。这些有人的地方别拿出来,财不可露白。包裹里有些普通的物件儿和衣服,方便你平时使用。你娘不来送你了,家里跟她说的,都是你要出去游学。她本就和你姑姑不和,因为你和你姑姑走得进,没少和你吵架。这事儿还是别让她晓得了。到了外边,有空就回封信,遇到事儿,不能找家里,也可以去找雨歇和旦儿。”
萧云尘有些不耐烦,转身就要走:“知道了。”
“走了也好!”谁知萧鸯这时长叹一声,然后,他回过头,看着一眼望不到顶的黛眉楼,“你在这广厦高楼中住的太久了。久到你忘了自己和我们一样,普普通通。久到,你丢掉了那个平平凡凡的自己。走得远点儿,跌得低点儿。你说不定,可以找回那个真实的自己。”
萧云尘听到这儿却回过了头来,神色凛然,绣目圆睁,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坚定和执着。
“我很清楚,我就是真实的自己!我们生来就不普通!我们生来便应是卓尔不群的一类人!”
萧鸯看着自己女儿轻轻一笑:“哪有什么卓尔不群?只不过是站的比一般人靠前的——凡人而已。”
说完,他转过身,背起手,一步步朝着楼内走去。
萧云尘驻足良久,她站在黛眉楼前,久久没有离去,她不是不舍离开,只是她看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一辈子默默无闻,守着家里人都不愿多费心的生意,做着家里人都觉得枯燥的事情,就像是老黄牛一般任劳任怨。
萧鵟萧隼接连成名于天下,可又有谁记得,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默默在他们身后,支撑着偌大家业,只为了让他们在外面拼杀更加无牵挂的兄弟。
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父亲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比一般人站的靠前。”
就在萧云尘的目光中,萧鸯走入了黛眉楼的大门中。
这是黛眉楼后面,一处鲜为人知的侧门,黛眉楼其他地方人声鼎沸,这里却是异常的冷清。
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萧家三爷萧镇却已经在门内等候。
这个满面笑容的胖老头,一开口就问道:“心里不好受吧?肯定舍不得。”
萧鸯摇了摇头:“没什么舍不得的。萧家二郎,沙场不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愤怒!”
萧镇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为何?”
萧鸯的脸上露出怒意:“先是,萧鸢,再是云尘。敌人开始狗急跳墙了。萧隼的死和那些人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的手伸向了和家里离心离德的萧鸢和云尘。和我们这些萧家的男儿斗,他们不是个儿,便想着从女人身上着手。下三滥的一群人。”
萧镇面带嘲讽,微微一笑:“北冥岩的拿手好戏啊!战场上被我们打得丢盔弃甲,便派暗探细作,暗害当年那些英烈的妻儿老小。当年那些开国大将,有几人不是被北冥岩杀的满门不剩。甚至他们做过分的时候,杀到了血龙军的保育院中,挑那些将领的新生婴孩下手。他的那些余孽,别的没学会,倒是把他这套下三滥,学的七七八八。”
萧鸯深吸一口气,神色彻底变了:“我已命人严密监视跟踪云尘,她此去,很大可能回去找她姑姑。”
他的话说完,门边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把人撤回来吧。”然后,萧梼那高大的身影就从阴影中走出,面沉似水地说道:“云尘绝对会去找她姑姑,但你妹妹,绝对不会见她,还会躲着她。因为她猜得到,云尘身边定有你的人。”
“那你们让云尘离家是为什么?不是为了诱出那些前朝余孽?”
萧梼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厉声喝道:“用自己亲孙女当诱饵?当我萧梼是什么人?”
说完,长叹一声:“敌人已经动手,今后的黛眉楼会有一片血雨腥风。她走了,会是最安全的。她走得远远的,才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一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什么时候,她看清了,也便不枉我们一片苦心。”
(本章完)